“真不知道王上是怎么想的,无事无非非要创办什么锦衣卫衙门。”
“锦衣卫是干什么的啊?监察百官,抓捕罪犯,甚至还能先斩后奏。”
“你数数锦衣卫做的这些事情,那件不是咱们刑部做的事情?”
深夜,刑部大牢之中,有几个狱卒正在谈天说地。
虽说刑部大牢每到晚上必须安排人手值守,可值守的军卒们谁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开玩笑,刑部地处皇宫之中,有那家的匪徒胆大包天敢来这里撒野?
“少说两句吧,王上这么安排,还不是因为咱们那位大人不作为?”
面对同僚的吐槽,旁边很快就响起了反驳声。
“之前的王上不会过问这里的事情,但现在,王上励精图治,咱们那位大人又不跟王上一条心,王上自然会有所安排。”
“你又不是不知道,朝堂上李大人和王上都快打起来了。”
能够进入外廷,无论官帽子大小,总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鼠有鼠路,蛇有蛇道,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更何况中书令李御和当今国君针锋相对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些普通狱卒们早就有所听闻了。
当然,这样的话他们也只敢在这里说说。
放到外面,没几个人敢嚼舌头,以前不敢,是担心被顶头上司找麻烦,现在不敢,则是因为有锦衣卫的存在。
宫里宫外都在传,能进锦衣卫的人都长着顺风耳千里眼,稍有异动,上来就是一个先斩后奏。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可是……”
最开始说话的年轻狱卒重重叹了口气:“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咱们这些小卒子啊!”
“咱们那位闻大人今天一天都没来了,也不问问衙门有没有状况。”
“嘘,噤声!”
听到这话,劝阻年轻狱卒那人急忙伸出食指挡在嘴边。
左右环顾一圈,确定周围没有外人后,劝阻那人才低声道:“敢在这里议论闻大人,你不想活了吗?”
“怕什么?”
年轻狱卒捻了粒花生米丢进嘴里,满脸不屑:“他什么时候来过这里?要不是李大人捧他,像他那种满脑肥油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坐到那个位置上?”
“如今见李大人失势,他立即不见人影,分明是有了二心。”
“狗还不嫌家贫呢,更何况还是个人……”
“谁?”
年轻狱卒话还没有说完,稍微年长一点的狱卒猛然转头看向远处,厉声呵斥。
年轻狱卒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站了起来。
但很快,他又笑了笑,神色不屑道:“大惊小怪,大半夜的,谁会来这里?劫狱?他们敢吗?”
比起年轻狱卒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年长狱卒的表情就没那么轻松了。
一边环顾周围情况,年长狱卒一边沉声道:“你忘了关在大牢深处那家伙了吗?”
听到这话,年轻狱卒不由得瞪大双眼:“你是说一直关在刑部大牢,不曾移交天牢的那位主?”
“说起来,那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打我进刑部大牢任职,那家伙就一直被关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都好些年了吧?”
面对询问,年长狱卒收回视线:“何止是你,我当年来的时候这家伙就被关着了,按照之前某位老大哥的说法,这位可是当年……”
“你们说的那位,可是姓李?”
原本只有两位狱卒驻守的刑部大牢中,骤然响起第三道声音,而且就在两人身边响起。
两个狱卒猛然惊坐起,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刑部大牢入口处,有人缓步走进。
对方半个身子隐藏在阴影中,一时间看不清样貌。
但是从着装和嘶哑声音中可以大致判断出,对方应该是个老人。
随着对方逐渐暴露在烛光下,两个狱卒脸色各不相同。
年轻狱卒愕然出声:“马夫?”
出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个马夫装扮的老人。
而年长狱卒则抬手按住刀柄,冷声呵斥:“你是什么人?”
说话间,年长狱卒目光下移,视线落在对方手上:“另外,你为什么会有刑部大牢的钥匙?”
正是在在刑部大牢待得时间长,年长狱卒知道的也更多一些。
比如说,刑部大牢一直都有两套钥匙。
其中一套钥匙按照等级,分给刑部衙门各级官员,轮到他这里,就只有能开启刑部大牢隔间房门的钥匙了。
而另外一套钥匙,则在刑部主管,尚书闻永年手中。
本属于各级刑部官员钥匙应该还在各位大人手中,他挎在腰间的钥匙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么,对方手里的钥匙出处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年长狱卒脸色骤变:“你将闻大人怎么样了?来人……”
“唔!”
“牛、牛哥……”
年长狱卒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古怪腔调。
闻声,被称作牛哥的年长狱卒下意识转头。
然后他就看到了年轻狱卒捂着脖子,指缝间正有鲜血缓缓渗出。
察觉到问题,年长狱卒下意识想要抽刀反击,可下一刻,他就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的眩晕。
“聒噪。”
老马夫甩了甩手,有一抹银光顺势没入袖口:“好好回答问题不行吗?”
“砰砰!”
随着前后两声闷响,刑部大牢之中再无半点杂乱声响。
老马夫抖了抖手中的钥匙,目光转向大牢深处:“李驹,你还在吗……”
刑部大牢由于防卫力量本就不足的原因,以至于这里发生的事情,竟无人知晓。
毕竟连一部尚书都已经沦为锦衣卫追捕目标,这种节骨眼上,刑部衙门人人自危,哪里又有人会在意一个不被重视的刑部大牢?
而远在内廷的秦政,对于外廷刑部衙门发生的事情,更是毫不知情。
从御书房离开后,秦政没有通知其他人,只是领着宁水儿一路朝着内廷赶去。
临到半路的时候,老宦官怀乐跟上了队伍,闷不做声,双眼中透着寒光。
秦政忽略了怀乐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血腥味道,神色淡然。
良久后,此行的目的地就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中。
安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