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说这句话,并不是无的放矢。
其实像伍全明这样的人,对西蜀朝堂来说,算是鸡肋般的存在。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站在他个人的角度来看,自然是要将伍全明这种人处之而后快,但站在大局角度来看,伍全明又是可杀可不杀。
杀了伍全明,眼不见心不烦,图个清净。
不杀对方,以伍全明嗜官如命的性子,绝对是一条好狗。
再加上陈四刚刚说的话,他不介意再给对方一次机会。
伍全明猛然抬头看向秦政,满脸愕然:“你说的可是真的?”
由于秦政说的话过于愕然,以至于他连礼节都顾不上了。
等到话出了口,伍全明才意识到问题,又急忙磕头:“罪臣知错罪臣知错,还请王上责罚!”
“责罚不责罚就算了。”
秦政神色平淡,缓缓道:“看在你帮陈四找到线索的份儿上,寡人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过……只是一次机会而已。”
伍全明多少也算是在官场上混过的人,很容易就明白了秦政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
“罪臣明白!”
说罢,伍全明又是重重磕头。
听着“砰”的一声,陈四都忍不住呲了呲牙。
“算了,先起来吧。”
秦政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继而道:“御史台那边刚好还缺个侍御史,待到明日,你直接去御史台走马上任吧。”
伍全明急忙拱手行礼:“喏!臣遵旨!”
秦政瞥了眼满脸狂喜的伍全明,继而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陈四:“你说的常乐坊胡家是怎么回事?”
秦政本来以为陈四到伍家是因为伍淳或者白驹楼。
毕竟早些时候,伍全明可是差点做出手刃亲父的事情。
而白驹楼行踪诡异,宫里宫外都有对方的眼线,按照周泽给出的说法,宫外醉鹤楼那边一直也有所行动,他下意识的以为陈四跑到伍家,也是因为白驹楼。
可仔细听的话,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当然是查忘川水的下落啊。”
陈四一脸的理所当然:“不是你说的吗?一定要找到下毒的凶手,将对方千刀万剐。”
“等等,忘川水?”
秦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来伍家,是因为要找到下毒的凶手?”
“不然呢?”
陈四掏了掏耳朵,一副无赖模样:“这还是你说的话呢,都说一国之君金口玉言,我这个当臣子的,总不能让你说话不算话吧?”
“我……”
得到这么个说法,秦政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往下说了。
搞了半天陈四做的事情和他目前做的事情并没有半点牵连?
秦政盯着陈四好半晌,最后才开口道:“所以,你专程在外面待了这么久,并不是因为白驹楼?”
“不是啊……”
陈四下意识脱口而出。
等看到秦政的表情不对劲后,陈四又急忙改口道:“不完全是,我的意思是……不完全是。”
陈四干笑两声,乐呵呵道:“我总觉得白驹楼和忘川水之间有着某种关联,所以,只要能查到下毒的人,指不定就能找到白驹楼的下落了吗?呵呵……”
“觉得有关联?指不定?”
听着陈四这说辞,秦政当场气不打一处来:“水儿!”
旁边,宁水儿立即抽出长剑,蓄势待发。
陈四被吓得一个哆嗦,急忙往后退:“别着急别着急,事情总要有个先后顺序嘛。”
“先找到下毒的人,之后再解决白驹楼,咱们……”
陈四话还没有说完,宁水儿已经闪身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看到宁水儿要来真的,陈四掉头就逃,半点都不带含糊的。
秦政双手环胸站在旁边,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陈四和宁水儿一个追一个逃,两人又都是高手,硬是绕着伍家正堂兜兜绕绕了好半圈。
直到陈四被撵的跟只野狗似得吭哧吭哧直喘粗气,秦政才喊了一声,让宁水儿停了下来。
伍全明双手下垂站在旁边,不声不响,半句废话都不敢多说。
不仅如此,他还特地把闻声赶来的伍家下人给赶走了。
开玩笑,现在院子里站着的四个人,除了他不值一提外,剩下的三个人随便一个可都不是好招惹的。
西蜀国君秦政就不用说了,一言定人生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剩下的,一个是假死脱身,暗中执行某种任务的金吾卫将军,一个是大内总管,王上的近卫。
他好不容易才遇到一缕转机,可不想因为自己多嘴结果白白丢掉这么好的机会。
“说说吧,胡家和下毒的人有什么联系。”
秦政瞥了眼陈四,不爽道:“如果你说不出个一二三,可别怪寡人不讲情面。”
“知道,呼呼,知道了。”
陈四抿了口唾沫,才把自己的推测大致讲了一遍。
其中包括多年前的那个冯姓西魏商人,以及胭脂楼大火等等。
陈四吧嗒着嘴皮子,把事情前前后后全部讲了一遍:“大致就是这么回事了,如果不是你来,我正准备去常乐坊走上一趟呢。”
“常乐坊……忘川水……白驹楼……”
秦政重复着陈四话中的关键字眼,皱眉陷入思索。
如果陈四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情就容不得忽视了。
因为在这中间,还穿插着另外一件事……
七年前,他便宜老爹突然暴毙,他被迫即位,成为傀儡国君的事情。
秦政皱眉思索良久,最后沉吟开口道:“走吧,先去常乐坊看看。”
其实陈四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事情总要一件一件解决。
当初如果不是刚好有陈四出现,他甚至会直接失去两个老婆。
只不过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多,他的注意力受到影响,这才将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了一段时间。
既然现在有机会了,那就顺带着解决了。
等到此事结束,再回过头来对付白驹楼。
跟陈四打完招呼后,秦政转头瞥了眼站在旁边的伍全明:“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吧?”
伍全明身子一颤,直接就弯了下去:“请王上放心,臣很清楚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说罢,伍全明又改口道:“不,应该是臣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就没什么能说的。”
“那就好。”
秦政微微点头,继而朝陈四摆了摆手:“走吧,去常乐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