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阳一个侧翻,勉强躲开了坠落物。还好,掉下来的物品,显然不是桥梁主体的混凝土,应该是桥洞内的指示牌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不管它了,现在说什么,也要拼着命跑出铁道桥。
艾阳努力的咬紧牙关,猛然发力,终于爬起了身,蹲在了地上。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并不是他克服了地震带来的摇摆,而是大地的颤抖已经戛然而止了。
艾阳一个冲刺,三五步冲出了铁道桥。回头看看,桥洞里到处是坠落的杂物。为什么之前陨临发生的时候,铁道桥却能保持完好呢?艾阳根本来不及想这么多,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桥对面根据地的安危。
他抽出对讲机,刚要呼叫,突然桥上响声大作。“咯吱,咯吱”金属摩擦的噪音仿佛要穿破他的耳膜。艾阳快步往后退去,猛地抬起头,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列略显陈旧的老式火车,正在飞速驶过桥上的铁路。没有鸣笛,只有车轮和铁轨之间发出的摩擦声。也许是因为地震的缘故,造成了铁轨轻微的变形,摩擦声显得异常刺耳,还时不时冒出火花。火车转瞬而过,驶向了远方。艾阳看着它远去的方向,呆若木鸡。
“有人在么?收到请回话。你们怎么样?”过了好半天,艾阳才缓过神来。他拿出对讲机,喘着粗气,冲里面疯狂的喊着。
“我们没事,你还好么?你快回来啊!”小斐第一时间回复了艾阳的呼叫,语气里透露出一丝焦急。
“没事就好,”艾阳回过头,远处的白色烟雾正在慢慢散尽,好像稍纵即逝,“我一会就回来,在根据地千万别出来,时刻保持联系。”说完,艾阳又向前方跑去了。
艾阳并不知道要跑向何方,只是茫然的向着远处被熔化的建筑物方向奔去。他甚至忘了,他完全可以开着车前去探索。
自从他看到远处的异象,他就一门心思的想要靠近,一探究竟。这种感觉油然而生,甚至不是出自大脑,而是被潜意识支配着。由于奔跑得过于剧烈,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但是艾阳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哪怕眼前的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恍惚。
终于,艾阳跑不动了。他双手扶着膝盖,停在原地,大口地喘着粗气。可是眼前却依然越来越模糊。是因为运动过于剧烈,所以缺氧了么?还是因为……
艾阳这时才猛然发现,他已经跑到了商务区里。周围的一切,却又再次变得朦胧起来。该死!又是雾!可这次,他却没有之前幸运了。雾气刚刚升起,艾阳就一阵晕眩,摔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阳终于醒过来了。或者说,他被水浇醒了。周围的雾气已经消失了,可是艾阳的视线却没有恢复。最糟糕的是,天上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艾阳来不及做过多的反应,爬起来,向身边一座写字楼蹒跚的跑去。跑到写字楼门口,艾阳一屁股坐在地上。想不到就这么几步路,艾阳呛了好几大口雨水。这场雨下的太急了,好像天被捅了一个窟窿,雨水倾盆而下,洗刷着整个大地。
艾阳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乌云遮天蔽日,覆盖着整个苍穹。雨水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倾泻着,没有风,没有闪电,仿佛这世界上,只有大雨在唱着独角戏。
艾阳用双手抹了一把脸,又用力把手上的雨水甩去。由于在雨中,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流过鼻血。血渍已经顺着倾盆大雨,被洗刷的干干净净。
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黏黏腻腻的贴着皮肤,很是难受。艾阳想把衣服脱下来拧一拧,可是却又于事无补。在现在这样的天气里,衣服根本不可能晾干。
艾阳打消了冒雨跑回根据地的念头,因为这雨太邪门了,好像再跑进雨水,有可能随时会被淹死似的。对讲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进水的原因,完全没有了反应。手电倒是可以点亮,不过在这一片黑暗中,战术手电的穿透能力都显得十分有限。
只有先躲在这里,等着雨停了。写字楼的大门上着锁,艾阳用手电砸碎玻璃,翻进了一楼。他没有敢继续往里走,黑暗、雨夜、孤独一人,总感觉是恐怖片的故事背景。就在门边休息会吧。艾阳把湿漉漉的上衣脱掉,光着膀子,坐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
也不知坐了多久,艾阳感觉得浑身已经开始麻木了。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冻死在这里的时候,绝望转变为了希望,远处传来两束灯光。艾阳分辨出来,那是汽车的远光灯。是伙伴们找他来了?他们怎么这么不听话,没有好好留在根据地。好吧,还好他们没有听从艾阳的指令,不然今天自己非要死在这里了。
艾阳根本没有想过,这辆驶来的汽车,上面坐的到底是同伴还是陌生人。他抓住这突然闪现的一丝希望曙光,大声呼喊着,用手电晃动着照向远方。
不幸中的万幸,这辆车确实是根据地出发的。白燃此时正在黑暗和暴雨中小心的驾驶着,副驾驶上的盖娅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她看到远处建筑物中,一闪而过的亮光。
“在前面,就在那座楼里。”盖娅指着亮光之处,激动地大叫着。
白燃顺着盖娅所指的方向,缓慢的开了过去,这时候艾阳已经顾不得别的了,他欢呼着,跳出写字楼,向着汽车奔跑而去。
终于得救了。
回到根据地,艾阳才知道,他最应该感谢的,是Lucky。
艾阳刚一跑出根据地,Lucky便跟了出去。它紧紧地跟在艾阳后面,哪怕地震的时候,都没有离开艾阳身边。艾阳一心向着目的地奔跑,他根本没注意,身边一直跟着一条安安静静的狗。
浓雾袭来的时候,Lucky率先感觉到了危险。它拼命狂吠着,想要提醒艾阳,可是艾阳向前疯狂的奔跑着,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Lucky只好继续跟在艾阳后面,紧紧地盯住艾阳,生怕由于迷雾,和他走散。然而没走多远,艾阳便趴倒在了地上。Lucky追了上来,先是焦急的围着艾阳转,用舌头轻轻舔舐艾阳的脸,用牙撕咬着他的衣服,想把他拖动。但这些都于事无补,艾阳趴在地上,毫无反应。
Lucky没了办法,只好跑回加油站去搬救兵。还好,狗的鼻子异常灵敏,这么短的距离,它有信心原路返回,带着人找到艾阳。
可上天却开了个玩笑,Lucky刚回到根据地,大雨便倾盆而至。Lucky连拉带拽的拖着盖塔来到楼下,冲着铁道桥的方向狂叫着。
“Lucky,怎么了?你要带我去哪?去找艾阳?”盖塔猜出了Lucky的大概意图。
“这条狗知道艾阳去了哪?他能找到艾阳?”白燃跟着一起出了便利店。还真让他蒙对了,Lucky确实知道艾阳在哪,可是现在让它带路,却有些牵强了。刚才铁道桥对面,是一片迷雾,可现在却被一场大雨冲洗得一干二净。随之而去的,是艾阳的气味。地上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Lucky拼命地四处嗅着,却什么也嗅不到。
不过它总归还记得艾阳大概的方位吧?它最起码知道艾阳现在有危险。白燃赶快组织了一个急救小队,由他和盖娅组成。带着盖娅,是因为如果艾阳受伤了,还可以就地急救。其他人纷纷拿起武器,固守根据地,防止危险在不经意间降临。
开车寻找艾阳,不是件容易的事。天越来越黑,雨刷速度开到最大,也显得有些杯水车薪。雨实在是太大了。没有什么太多的线索,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过程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过好在结局是好的,艾阳被成功带回了根据地。
回来的路上,艾阳就睡着了。盖娅做了一下检查,发现没有什么外伤,可是艾阳浑身发烫。十分可能是由于被雨淋湿,发烧了。
艾阳一直昏迷不醒,直到被抬到宿舍的床上,他依然胡言乱语,哼哼唧唧,没有恢复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