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德霸的躯体已布满无数波攻势与敌人抓咬侵犯后敷余下积累着的疻痏。然而,即使在浑身都在告急,锥心般地嘶吼难捱,他也从未想过放弃,气馁,更不曾惧怛。哪怕面对的劲敌气势恢宏,规模浩大,与其差距悬殊,典德霸依然坚毅地殊死抗争,怀揣着必死的决心,撇下留恋。
他的拳法,曰狂殴拳,出招大开大合,毫无收敛。若非典德霸为迎接持久战,约束了力量,丧尸的头骨将会在他随手一搧下轰碎化碴。
即使只使两成力,这套狂莽的拳法照样能将伟岸的水牛一鞭腿击垮。然而,强大的攻势必定将伴随体力的激速透支以均衡,更何况典德霸还满身伤缺,甚至伴随肌肉的紧绷,那些遍布的疮口都在渗出着猩红绛泉。
他无时无刻不在全身肌肉剧烈酸痛的煎熬中忍受,最终,典德霸发觉自己已然再无力气继续战斗了,他疲惫得眼花缭乱,身心交瘁,手臂连抬起的劲儿都荡然无存。未经权衡,典德霸毅然启用了杀手锏,不确定是否能挽救他于这严峻的情形,更明白即使有增幅也不可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成功歼灭敌军,等到成效废去,他将彻底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
两肩支楞,猛耸的顷刻后,典德霸就感受到了一迸暖流于啪嗒一声地炸开,后凭肩膀附近席卷,从筋脉中扩散,那一刻,它的臂力恢复迅速,在极度虚弱的体验里,清洗体会到力量的回归是极具反差感的,这一刻,典德霸感到无穷无尽的劲正绽放开绚烂的光彩,抚平身上每一粒竭尽所能从未松懈的肌纤维。
他再度燃烧器了希望的烈焰,騫起双臂脚底一蹦就将原本距头顶三米远,生俯冲而下的一只猛禽揽翅而拽,狠砸在地。
另一边又传来了一阵杂乱的甸甸声,很明显是又跑来了一群面目狰狞的水牛。这一战术典德霸早已见惯了,它们屡试不爽,是在这场对战中遇见最频繁的蠹阤战术。尽管老套,但无法否认,纵强悍如典德霸,都只能不敢地暂避锋芒,设计闪躲。即使进入了窘迫下的巅峰状态,典德霸依然打算规避,可又莫名感到一阵自信,一股牢固的直觉,在告诉他,伺机绕侧砸腰!
典德霸后退了几步,此刻,他身周的蠹阤们都在很久之前朝两侧散开了,与其保持间距,不打算被这场冲击波及,而在移动后,也显露出了原本被它们密密麻麻的站立所遮盖住,大大小小的蔓延中血泊。
这五头水牛组成的一排,飑跑而来,它们如同平铺的猛浪,宛若能够轻易淘碎一条人的小腿骨,此刻这波涛离典德霸仅剩两米,等到最后一刻,他才做出应对,健步侧跃,闪到一侧后顾不上稳住阵脚,直接将腰边蓄力已久的铁赑拳突出,这只被陈在阵容最外侧的倒霉水牛,腹侧不过片刻间就开洞了,被一拳磔开。随着波澜拓展开其右半身的所有皮毛,迤逦不绝,它顿时倒飞而出,整个身体都止不住颤抖,没有身体组织有所预料或防备,它头颅歪斜地仿佛快要分裂,四蹄还依然贴在地上不过脚踝弯曲,而与它同伍的其它水牛们也悉数来不及反应,就都被其被动的侧碰给暴弹向了左边,崩地一下五只鬣狗都全蹄离地,散乱地飞出,它们每一头都面露震惊暨错诧,还没反应清楚就落入了旁观的群众中,这群围观者大多都未能退走完毕,被重压住。
典德霸的右手此刻已喋血涔涔,它大喊着,“酣畅!酣畅淋漓!”冲入了密布紧凑的敌方阵营,拳法再也毫无顾忌,蠹阤们见证其勇猛后纷纷只剩落荒而逃。
忌惮于典德霸的威武,某些丧尸竟跳入了垃圾桶中。而在重拾体能的此刻,典德霸的智力也堪称成正比,它熟练地运用起了身周物件,扯张餐桌就全力将其整个甩入了敌群之中,餐车顿时冲撞开了敌群,并碾轧了许多倒下的丧尸。此刻,典德霸俨然无法被击溃,敌人只好后缩,开始与其有意地保持距离,典德霸欲图追杀时它们就如同被驱赶着地逃遁。逐渐形成了周旋的局势。
而在飞光公司外阴雨的天气里,老头儿在十八方蠹阤的围剿下,从容不迫,它默默攥紧长枪,利落地挥舞。其实,老头儿心中一直都很忐忑,他在琢磨一件事,显得颇为心不在焉。
其实他是一位很虔诚的宗教信徒,而杀戮,特别是屠戮庞大的一群生物,无疑是违背神圣之信仰的极致恶行。
他心里很郁闷,借口过正当防卫,特别是在无可避免时,自卫是每个人都具备的权利。更何况,他采取必要的凶残手段抵挡的对手,或许是人形,或许是兽态,甚至没准还浏览了前宿主的回忆,继承一切,然而,它们归根结底还称得上是人吗?恐怕,仅为一具傀儡,一具类似于模仿者的邪恶病毒而已。若是如此,更为社会秩序,响应激进手段而做出抵御或许是适用的,也是所信可接受的。毕竟,其教最看重的是灵魂,也讲究问心。
当然,即使老头儿抚慰了自己,但这仍然不代表它真正劝服了自己滥用暴力,却只是在非常时期面对心怀鬼胎的对手时,万般无奈下的措施。他心中依然交织着厌恶,但来不及更深入去思索,只能硬着头皮对抗。
老头儿将长枪一振,他明白,品格真正端良的人,不会被鲜血所浸染,所玷污,此刻他只能杀,哪怕忌惮如此,等一切摆平后他再做进一步的打算,而眼下的所有他只能在随波逐流的乱世里跟上这不可免得的抉择,与信念相悖却又迫于生死的无奈。他心中很是矛盾,但只能暂敛一切,只问眼前。
只转烦闷为感叹:狂诗杀士本敛术,致专文撰心无歹,而今万儡之所迫,即褪平素暂霸楚。
他的枪法可见尖端超卓,没有任何繁琐的花招,虽看似缺乏流利与华丽度,可却刀刀致命实在。
老头儿操着长枪不慌不忙,时捅时抡时挑时拨,甚至频频有穿插上迅猛的长柄翻转将身后偷袭的丧尸头也不回地斩断后,一拍枪尾其就斡回正向。老头步伐稳健,虽实力雄厚溢于动作,可却不知为何仍旧有许多丧尸在目睹其强大后已依然悬着踏上不归路,靠近以发动袭击。像是它们都不知畏惧一般。但好在,这么做的丧尸愈发稀少,最终大部分都一致退回,最明显的就是眼下,老头看着所有丧尸撤退开去,有些冲入了飞光公司里,有些则回到了女王雌狮背后的兵阵之中。而这时,那只慵懒久时的女王,也终于坚定地站起,眼神冷漠地向前迈去那优雅沉稳的脚步,而身后的健壮雄狮见状也连忙捯步紧随。
这一刻,一阵灼烧冰凉空气的热浪,仿佛正悄无声息,无形无色地,蔓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