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曹仁杰也突然出现在了屋顶上。他了解到了事情经过,不胜唏嘘。
很多人排成了一条线,站在钱里眼掉下去的屋顶边缘。士气很是低靡。柯博和慕雪清没有跟他们站在一起,首先,慕雪清很忙,柯博也昏厥了,其次,他们是在缅怀多年战友,自己跟他又不是,所以没资格站在他们队伍里,只能在背后短暂地默哀一下。
大家似乎是奔着站一小时的架势去的。但柏晓生却突然在自己的位置,队伍一头,开始了催促:“每个人都这样。今天还想交差吗?给我把人扛上,下去了!”
“哥。再一会儿就好。拜托了。”直到柏事通请求,柏晓声才妥协。
接着,大概有五分钟吧,欧阳老贼等人也原路,带着全员折回。他们的心意很好,只可惜来的有点迟。坦克为了消灭丧尸而死,可以称之为勇殇吧。他带领他方全员敬礼一分钟,脱帽卸盔,捂胸默哀。
慕雪清没有参与那个环节,她只是不断地埋头,把柯博急救。清秀的脸庞,很认真。精致的五官,端正到惹人怜爱。不过分华丽,不黯然失色,简直天生丽质,恰到好处。天要下雨,雨要落地,地泛涟漪,波波不息。雨如同水珠一样,先撞地,后弹起,最终,在挣扎过后,进入沉积,等待轮回。
雨滴本应该是垂直的,怎奈何有风,不请自来,且改变了每一滴雨水的命运齿轮。无所谓,直也好,斜也罢,这世界终究都会被它们冲刷。
众人默不作答,有些依旧哽咽,淌着眼泪。沈射手从地上站起后,走到了坦克身边,将他扛起。
冒着大雨,有些人已经回到车里头去避避了,但慕雪清宁愿被暴雨倾盆,忍受大雨滂沱,忍受乌落兆珠,被狂风吹折,也不愿耽误柯博的哪怕一分钟救程。毕竟,她还需要帮柯博治疗手指。不然,如果等到食指和中指的裂口定型,断掉的部分可怕就将永远接不上去了。
爷爷和曹仁杰陪在慕雪清的身边,两人都一脸冷酷,但也藏着担忧,以及稍稍的惊慌失措。
另一标人,柏事通,柏晓生,沈射手,吴昊然,林阿树,薛冲,他们将坦克抗下了楼,与欧阳老贼以及些无关紧要的人分路后,又背着坦克来到了钱里眼的坠楼处,每一位成员脸上都写满了悲哀,郁闷,愁苦。
“连渣都不剩啦.....”薛冲握着步枪,身上绑着各式各样的手雷。
“你给他的奔雷弹,威力本来就很大。”林阿树在这方面也算是达人,而此番目的也并非全责怪,倒像是木愣的接下了话题。
除了镇定的两人,沈射手早已绷不住,潜伏已久的哀伤,使他当场声泪俱下,“眼哥,坦克....呜呜呜......不!!”他双手轻轻触摸了地上零散的骨架,以及那零星的布料,眼闪泪光。
可气氛最低落时,赵羽雷身后突然传来了噗通一声沉闷之响,他本人没有回头,但别人都转头看过去了。原来是沈射手背上,与柏事通合力背来的坦克,他的遗体不知为何,滑落到了地上。
疑问声很多,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为什么会掉?”
柏事通,这位负责人之一,开口解释:“我没看错的话,好像是他自己滑下来的........”他眼神亦是充满困惑。
“啥?”不解声来自吴昊然:“这怎么可能?”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但刚才我亲眼目睹了坦克从老沈肩上滑落的场景,很奇怪,很突兀。”柏事通努力辩解。
“没错,就像他推了我一把。我确信,刚才那个姿势百分之百是很稳当的,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坦会突然从我背上下滑。”沈射手一脸惊恐,空洞。
一时间,声音之潮再次席卷,褒贬不一的评论,最多的认为:这指定是错觉。
但却仍然有些力挺沈射手,认为这么多年的情谊,相当清楚他的为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撒谎。
而更加让事态可疑化的正是,当每个人心中都不约而同,若隐若无地浮现一个,莫名其妙的字。
“好奇怪,我刚才明明没想一个东西,但它却自己出现了在我脑海里....”
“我也有。”
“你也是?”
“嗯。”
“什么啊?”
“埋,埋葬的埋。”
“这么巧?我也是!”
“不会这么刚好吧?”
“你们说,会不会是坦克想留下来陪老眼啊?毕竟他俩以前最好了。”突然,争论的声音中,出现一道神经兮兮的猜测。
“你迷信啊?”薛冲想都没想,就是一句绝情的否认:“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你很悲切,但不要胡思乱想。这肯定是因为我们太累,出现集体幻想了!”
“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倒还真觉得这世上有鬼神。”而林阿树,就是提出缪论的人:“这样吧,平日里就小赵跟他们两个最熟,你让他说说看这件事的内涵,还有坦克的意愿嘛....”
薛冲不甘示弱,他调整了几下头盔:“好啊,我赞成啊。羽雷,你快说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全部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沈射手身上,他原名赵羽雷,后来是起了个绰号,不过原名未改,念着也顺口,所以大家都倾向称呼他为原名。看着他一字一句,连成捅破天机的话语:“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按我说,如果坦克还健在,要他自己在回去,或则和老沈待一起这两者之间选的话,肯定会想要留在这里。相信我,我们几个,但年情谊真的很铁,我想,我噶掉的话,也为希望遗体能被放在他们附近,算是因为好个照应吧...尽管是荒郊野岭,污垢的地方。”
沈射手的话,宛如一双手,轻松扭转,并生生拿捏了在场每个人的想法。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还是就地埋了吧,我觉得这也是坦克的心意。”柏晓生,和他弟弟不一样,不喜欢说太多,讲话也有一种温文尔雅,悲天悯人,慢吞吞的气质。当然,现在是特殊情况,换做通常来看,他其实是个很淡定,从容,自行,抬头挺胸,富有主见,优雅到极致的一个人,在各式各样的场合都能够非常镇定地在群众面前拿捏得表现,就算大半夜把他从床上拉起,柏晓生都能够稳重成熟,应对自如地完成工作。无论是在多大面积的观众面前,他都不会失去信心,永远淡然自若。只有现在,他自信优雅的面孔下,会有一种消沉,失落。
“赞成的请举手,让我看看,我们雷豹队,现在应该还剩九个人...哦我忘了,周梓飞那个chicken boy没敢来。那就八个人吧。我现在数数看。一二三......”柏事通把面前举起的手数了遍后,认真地边点头,边报告了发现:“OK,全票通过!既然如此,我相信,坦克也会对此感到很欣慰的。”
“那就埋在这里吗?”沈射手指着跟前的微润土壤问。
“对呀,这儿就可以了。可我现在更担心的是,这没铲子,怎么挖啊?”柏事通蹲下身开始检查脚下的土壤。捻撮了一把,揉了揉后说出了忧虑。
“等等,我收回我刚才的票。”突然,柏晓生打断了大家鲁莽,幼稚的主意:“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在不接受上级名义上的同意,就把重要干部埋了的话,这是不是有点太自作主张啦?”
“欸,你这么说,我也开始觉得这有点擅作主张了。”柏事通听见他哥的质疑声后,也开始反思自己的决定,他悟到,也许,这真的不是一个完美的草率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