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洛阳勉强能走路了,他在梅二先生的陪伴下来到了一处墓地。
他第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头皮发麻,这是一处荒山,密密麻麻的墓碑一路排列到山腰,洛阳忽然感到一阵沉重。
他来到一处墓碑前,上面刻着,【大刀王五,前半生杀良善二十三,后半生杀尸傀五十,恩怨已清,江湖再见。】
洛阳将一杯酒缓缓洒在墓碑前,心中默默道:王五,首恶已诛,你可以安心与妻儿相聚了,愿你来生再不用刀口舔血。
这是对王五的告别,也是对这个世界的告别,洛阳感到,距离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
一个月后。
洛阳正在院子里认真的练着剑,他是一个很懂得珍惜的人,上天给了他修习真正武学的机会,他就想要爬上顶端看看那巅峰处的风景,所以他身体刚刚恢复便迫不及待下床练剑了。
决战林诗音时他在车票的辅助下施展出了第十五剑,尽管如今他根本用不出来,但是,那种摧毁一切的毁灭剑意却深深印刻在脑海里,他下意识模仿着记忆里的第十五剑,以至于现在他每出一剑都会有些许的剑意附着在其中。
他的剑法威力大增。
洛阳每一次挥剑都会感到自己有些微的进步,这种感觉让他极为沉醉,他相信,总有一日,他能真正施展出自己的第十五剑!
梅二先生自门外归来,摇头叹气。
洛阳奇怪问道:“梅二先生,难道尸傀又起了什么变化不成?”自从林诗音死后,这个世界的丧尸就好像变作了无根之水,既不会进化也不会再传染,洛阳怀疑林诗音所用的T病毒应该是阉割版的,那些丧尸的大部分行为都会受到她的控制,如今她死了,丧尸不过是冢中枯骨,待宰羔羊。
而且她的操控范围应该是有限的,否则她可以召集无数丧尸,便是围也能将李寻欢等人围死。
梅二先生作为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一直都与清缴丧尸的队伍有密切的联系,所以洛阳才有此问。
梅二先生叹气道:“尸傀如今不足为虑,不过是水磨工夫罢了。”他犹豫了一会才道:“上官金虹与小李探花约战决斗,就在明天!”
洛阳大感意外,“又决斗?”
“不错!如今尸傀既然已不足为患,上官金虹便再也压抑不住他的野心了,而且,上官金虹与小李探花的恩怨世人皆知,即便他不提出来,李寻欢他日也一定会寻上他,这二人必有一死。”
洛阳沉默不语。
上官金虹先是杀了孙小红的爷爷天机老人,那是李寻欢的岳祖父,又曾经百般羞辱阿飞,后来更是杀了李寻欢曾经的结拜大哥龙啸云,虽然龙啸云死不足惜,但他毕竟是为了救李寻欢而死,以洛阳对李寻欢的了解,李寻欢恐怕还是认这份情的。
更何况,在如今这个没有外患的情况下,即便不算那些恩怨,上官金虹也是绝对容不下李寻欢和他的西城势力的,两人之间的决斗绝对无法避免,想要两人和平共处,不过是天方夜谭。
梅二先生接着道:“因为此时正是清缴尸傀的紧要时刻,两人约定各自带一人前往决斗之地。上官金虹自然与荆无命一体,李寻欢则与阿飞一同前往。”
梅二先生奇怪的望向洛阳,说道:“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上官金虹之所以这么着急要找李寻欢决斗,就是怕你伤愈插手。”
洛阳正听的津津有味,却万万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了自己头上,他抚了抚根本没有的胡须,低声道:“算他上官金虹有眼光,本座这次便放过他了。”
梅二先生看着搞怪的洛阳,奇怪道:“你莫非就不担心李寻欢?”
洛阳耍着剑,说道:“李寻欢必胜!”
梅二先生追问道:“对手可是上官金虹,兵器谱排名第二!”忽然想到眼前这个惫懒年轻人就是第一,梅二先生忽然感觉一阵无趣。
洛阳微微一笑,道:“李寻欢若败,他就不是小李探花!”
他当然不是很担心,因为原著中李寻欢是孤身赴约的,上官金虹当时身边还站着荆无命!可是上官金虹仍旧被李寻欢一飞刀了结了,如今阿飞与李寻欢同去,只要不出现意外,李寻欢必胜无疑。
洛阳拍拍梅二先生的肩膀,笑道:“不要忘了,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这句话仿佛是一道咒语,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梅二先生忽然就不再惶恐担忧了,他大笑着:“不错,李寻欢必胜!”
……
残阳,荒林。
四人相对而立。
上官金虹望着天,又望着李寻欢,忽然开口道:“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李寻欢笑道:“只可惜,结果绝不会像你想的那样。”
上官金虹笑了笑,没有反驳,片刻后,他说道:“你欠我一个人情,记得么?”
李寻欢知道他说的是那一次丧尸围城的救援之情,缓缓点头。
“我不会叫你做什么违背良心的事,你且放心。”上官金虹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他说道:“我有一个女儿。她叫上官小仙。”
李寻欢郑重点头,道:“我会教她小李飞刀!”
上官金虹忽然大笑道:“那也得要看一看小李飞刀究竟敌不敌得过龙凤双环!”
……
阿飞与荆无命同样在对峙,他心中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望着荆无命,仿佛他就在照镜子一样,这个人与他是如此的相似。
阿飞微笑道:“上官金虹已经输了。他没有了必胜的信心!”他若不是没了信心,又怎么会提前为自己的女儿做出安排?
荆无命冷笑道:“他不会输,你更会死!”
阿飞神色变得温柔,柔声道:“你这一生都在为别人而活,你有真正为自己活过一天么?”
荆无命沉默不语。
阿飞眼光变得炽热,道:“我一直以为你我的剑术已经是剑道极境,但那日之后,我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精妙恐怖的剑法!我已决心不出海,我要留在中原,寻找踏上剑术巅峰的路!”原本阿飞是想要出海寻找生父的,现在改变了想法。
“只是人心容易懈怠,我却是缺少一块磨剑石!”
身后,是身体倒地的声音。
上官金虹死了。
荆无命默默转身,默默将尸体背负在身后,阿飞只是静静看着他远去。
风中传来最后的声音。
“我这磨剑石太硬,只怕你消受不起!”
阿飞大笑,高声道:“三年之后,你我在此地相见,看看究竟是剑利还是石硬!”
李寻欢内心有几分黯然,无论上官金虹所作所为如何,他都算得上一代枭雄,如此落幕,总叫人唏嘘。心道:人来人往,但江湖仍旧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