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文中很流行一种分支,就是穿越文,主角穿越到过去或弥补遗憾或者成就自己走上巅峰,为什么我们总是想回到过去?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社会现象,本质上可能是是我们想回去改变些什么。
我们总是说如果当初怎么样,现在就不会怎么样,这种假设因果句我听了很多,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你的人生没有彩排,永远都是现场直播。
破五刚过,鞭炮声依旧零星响起,妈妈骑着自行车,我坐在后座,母亲费力的蹬着脚蹬,晃晃悠悠的进了城,视野前方是城市,看不见的后面是乡村,不同的是地方,不变的是人心。
后爸家不大,一室一厅,勉强能住三口人,多一个就会拥挤。
由于大哥自己住一屋,大哥在的时候我就只能睡沙发,不过这没什么。
其实令我不解的地方在于,后爸家其实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除了电视再也没有可以娱乐的东西,而且晚上遥控器压根也不会我说了算,而且能让我活动的地方也很狭小,不能出去玩也没有玩伴,那吸引我的是什么呢?
后爸的工作是上两天歇两天,他有个习惯,即使睡觉也要把电视开着,而我总是偷偷趁着他睡着时把偷偷换台,但过不了几分钟后爸就会半眯着眼把台再按回去。
除了看电视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可以玩,由于大哥经常去他亲妈那里住,所以我就可以自己睡一间屋子,说实在的,那个时候挺想小杰的。
小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有问题的,只会偶尔的脚脖子肿胀,走路一瘸一拐,不过几天也能好,也就没太在意,不过有一个问题很严重,就是莫名其妙牙龈会出血,而且止不住,不管用棉花还是卫生纸按着都不起作用。
脚脖子肿着走不了道,妈妈买了不少消炎药给我吃,那天又好像有点感冒,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半夜,我被忽大忽小的争吵声惊醒,半掩着的门并不隔音,我费力的挣扎起来,侧耳倾听,是妈妈和后爸在隔壁,门关着。
小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黑暗中坐在床上默默的听着,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就这样,将近凌晨两点我才又睡下,不过我并不开心。
大哥有很多的游戏王卡片,那是我第一次摸到那种卡片,我把它们摆在窗台上,整齐的排列,仿佛自己是个战无不胜的将军在号令自己的士兵,自己坐那里可以玩一天。
窗外白雪皑皑,春节还没过完,远处的商铺挂着火红灯笼,可以透过窗户看见对面的人家在看着电视,院子里是一片茂密的树,不过冬天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树干里蕴藏的不知是要焕发的生机还是早已经腐朽的内在。
电视机里我爱看的也没有几个节目,当然大部分看不懂,看懂的节目和后爸休息时间冲突。幸好大哥有一套葫芦娃的光盘,我反复的看。
依稀记得当年看的电视剧是神探狄仁杰,相当的阴森恐怖,半夜做噩梦吓醒的那种,就是不知道是第几部。
其实看狄仁杰并没有把我吓坏,至少这么多年早就忘了剧情,但是有些恐怖的记忆是无法磨灭的。
奶奶的西屋经常锁着,只有取东西的时候偶尔会打开,而且里面还存放着母亲带去的好吃的,所以我总是观察时机去偷拿点东西出来。
这种习惯是无意识养成的,干点什么事情总是喜欢偷偷摸摸,而且也没有人告诉我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在幼儿园的隔壁屋子是村委会的广播室,那里有个水缸,平时去喝水都是去那里喝,而有一天一个小伙伴偷偷给我们看一个东西,是一节粗粗的香,说是广播室还有很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去喝水的时候果然发现在广播室的桌子上有一个大茶杯,里面有五颜六色的熏香,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还是偷偷拿走一根。
此后待着没事就去偷拿一根放在铁质铅笔盒里。
这种行为基本就是无意识的,我觉得小孩子还没有形成自己的价值观,不知道什么是对错,很容易就走上歪路,然后长大这种无意识就变成潜意识里的欲望。
压根对我没有用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后爸家的门上有一个布袋子挂着,有二十几小口袋,里面有很多杂物,还有很多的硬币,一毛的,五毛的,一块的。
我其实知道钱是什么,而且我不敢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偷钱,当时我觉得这些钢镚大人肯定不要,要不然怎么会攒这么多,所以我偷偷拿了一半,没敢全拿走。
但还是被妈妈发现了,人生第一次被骂哭,妈妈勃然大怒,勒令我把钱塞回去,并教育我说,别以为别人不知道,谁都不傻,看的出来,我最讨厌一个偷东西的贼,而且这个贼是我的儿子。
我吓坏了,茫然无措,灰溜溜的把藏进铅笔盒里的钱都塞了回去,其实我知道抽屉里有钱,但是我不想去拿大钱,只是想把不要的钱拿一点,潜意识回避自己这个行为是偷。
母亲说的话其实有点难听,时至今日早已记不清说了什么,但谁让我这么做了呢,这也是对我小小心灵的一种震慑,当然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
后爸又喝酒了,为什么说又,因为我在那里住了十来天,基本隔一天出去喝一次,喝就算了,每次回来都是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十分恐怖,而第二天起床又好像无事发生,前晚那人不是他。
我忍不住想,我住在那里还不能收敛一些,那我不来的时候呢?或者就是做给我看的?
这不是我现在总结出来的,神奇的是这是三四岁的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有的时候小孩子不是蠢,是不说出来,他只会默默看着你的所作所为。
紧闭的房门里我靠在床头,台风的光芒下我的心随着一声声的争吵而揪紧,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又是后爸随便找了个由头就会争吵起来。
而往往有的话就会不堪入目,并有损人格。
临近回家的时候大姑来了一趟看我,我记得这也是大姑唯一一次在后爸家吃饭。
饭桌上大人们相谈甚欢,其乐融融,把酒言欢,私下里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大姑这次来看我是因为本身她对象在城市另一边很远不容易回来一次,在奶奶家没看到我,我又是第一次来后爸这里,不放心过来看看。
大姑也带了很多糖和果冻,很多很多,每天我的衣服口袋里都是糖。
大哥在这些年里对我总的来说还不错,可能也是不长期生活在一块,可以装下来,至少表面功夫我没看出破绽,装一辈子就是真的,最起码不像后爸装都不愿意装。
而且父子两个许诺或者画的大饼有时候听听就好,完全不必当真,这么多年这爷俩真像,很少有兑现的,跟没说过一样。
我每次都把一大把糖分给大哥,神奇的是到最后这些糖我也没吃多少。
终于回到奶奶家的那一刻,我好像心里终于好像的松了一口气,无形的压力消失了。
初春刚到,下了场小雨,地里的草籽正在积蓄力量准备发芽,空气里的湿度已经开始增加,温度回暖,屋顶上的燕子开始筑巢准备繁育新的生命,清风拂过像丝带一样,再也不似冬日里仿佛钢刀一样。
爷爷用小拖拉机拉了一车草和黄泥,正在家制作泥砖。
家里的炕已经被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黑坑,爷爷准备重新盘一下炕,我第一次住进了西屋,这个传说中的藏宝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