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教室屁股还没坐稳,急促的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隔壁的许老师过来和班主任说话,一边说一边眼神还往屋里瞟。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应该就是我刚才撞到人那事,但不能全赖我吧,你自己突然冲出来,我怎么能反应的过来?而且我也被撞的生疼啊。
许老师进屋扫了一眼,然后在班主任耳边说了几句,班主任撇了我一眼,走了过来,在我耳边说,“这是你自己惹的事,你跟着许老师去,我相信你能自己解决吧?”
我惶恐的点点头,忐忑不安的出了门,许老师把我带到她们班门口,跟我说被我撞的那个男生现在头上长了个大包,让我决定怎么办,要么把家长叫来,要不拿两千块钱医药费。
我那个年纪哪里经历过这个阵仗,早已经吓的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脑子里只有叫家长这个念头在回荡,也不知道解释几句这不全是我的错。
许老师看了我一眼,说,“你想好怎么办告诉我一声,我先去给他敷敷额头。”
我就这样在别人班的门口尴尬的站着,孤立无援,霸王乌江这种电影里描述的感觉在这一刻都生动的让我感受到了。
隐约我能听到屋子里有其他人在七嘴八舌的说我怎么把这个叫英龙的男生撞倒的。
哦,我这才听出来,原来就是因为这个男生额头上肿了一个包,所以他是受害者,而因为我头硬,所以我的伤看不出来,这自然是弱者有理,我就成了“犯罪者”,所有责任都是我的。
虽然已经快十月了,但是天气依旧很热,我头上冒的是热汗,我身上冒的是冷汗,温度蒸发只剩冰凉的汗水浸透背心,风一吹我忍不住打个冷颤。
一节课过去,班主任也没有过来领我,我独自站了一节课,这和罚站不一样,我看着屋子里陌生的目光只觉得万千的小虫在噬咬着我的灵魂。
众口铄金,人云亦云,我觉得这两个词正好完美形容了我当时的处境,但可惜的是我当时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
下课后许老师来问我怎么办,我能说怎么办?我局促的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许老师点点头说,“嗯,然后呢?”
我只能含糊的说让家长过来,许老师得到答复满意的点点头,让我回去,我坐到教室,班主任只看了我一眼就继续讲课。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老师尊重我自己的意见一样,但是决定权压根就是假象,其实只有一条路给我走,那就是叫家长,这对于我自然是晴天霹雳,像要天塌了一样。
我坐在座位上,一句也听不进去,只觉得手脚冰凉,透不过气,现在这看来不算什么,小事一桩而已,甚至可以一笑而过,轻飘飘说一句,这至于么。
但对于刚刚才上二年级的我来说,这就是天大的事,我没有安全感,我只觉得全世界都是冷冰冰的目光。
这时慧握住了我的手,用纸擦了擦,我转头看去,慧好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迎着我的目光怯生生的说,“你的手心都是汗,我给你擦擦。”
我抬头看了眼窗外,一片厚厚的乌云遮了过来,但太阳还是依旧从缝隙里透出一束光,我还是能感受到那一缕阳光。
我虽然答应了许老师,但是我回家多次犹豫,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没办法,我觉得我自己告诉奶奶我肯定被一顿好打,等老师打电话通知奶奶的时候再说呗,等奶奶问,我就一口咬死我不是故意的,能拖一天算一天。
此后好几天徐老师多次碰见我,问我家长呢,我找各种借口,忘了或者家里人都出去了没空,许老师严厉的训斥我,让我赶紧的。
又一次碰到许老师的时候,就在我以为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许老师面带淡淡的笑容过来跟我说话,具体说什么忘了,嗯,就好像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我只听明白一个意思,那就是被我拖的英龙同学头上的包已经快看不见了,所以一场危机悄然化于无形。
因为连天下午,教室外面的黄土地已经变成烂泥塘,没有办法再玩彩,所以必须要研发出可以在屋里玩的东西。
经过竞争,纸青蛙从千纸鹤,小篮子,猪角,纸飞机等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毕竟千纸鹤太难叠,篮子和猪角玩法单一,纸飞机不太可控。
用纸叠的青蛙成了一种新的主流玩具取代了彩的统治地位,不过我并不是太喜欢这种玩法,但是这不妨碍我从中看到了商机。
因为每个人叠的青蛙质量都参差不齐,大小不一,有的还没玩两下就坏了,而我用废纸叠青蛙,统一了大小,然后我宣布用一张白纸换两只叠好的青蛙。
基本一只青蛙需要一张纸,所以与其自己叠费功夫还不如从我这里买更划算。
正好前段日子有来村子里挨家挨户塞男科杂志的,我尾随着发杂志的人,她放一本,我拿一本,厚厚的一本书有小五十页,而我收集了三十多本,要不是抱不动我可以都拿来。
而机缘巧合正好可以把这些杂志叠成青蛙,所以每天放学我回家急匆匆的写完作业,然后就是坐着板凳批量化叠青蛙。
刚开始基本一晚上叠的一百来只还不用等早自习下课就换成了五十来张大纸。
那一段日子每天晚上叠青蛙已经快成了肌肉记忆,没什么用的废纸变成了洁白的作业本。
但是我渐渐发现青蛙不太好卖了,一袋子往往到放学居然还能剩不少,当时我还不知道一个班的市场终究是有限的,当供大于求的时候就会造成产品积压。
我以前都是等着人过来买,现在我去挨桌主动推销,以前不买的女生也会买一些,毕竟我用的纸是彩色的,花花绿绿,和她们用白纸叠出来的好看不少。
但这种推销也逐渐变的艰难,市场就这么大,而且我的硬纸叠的青蛙质量出奇的好,每个人桌兜里都有不少五颜六色的青蛙。
我意识到这生意要做不下去了,所以写张纸贴上大促销,一张纸从三个变五个,不过这样也是于事无补,因为有经常赢的人手里惊人的有几百只了,他们也学着我卖,而且更便宜。
本来就已经快做不下去的生意,因为有人眼红举报,终于被老师知道了,这个早自习我把叠好的五十只青蛙刚卖出几个,老师进门,大飞就站起来把我做的给举报了。
老师过来把我桌兜里的青蛙都给搜走了,并且在班里说不许再卖青蛙,不过无所谓,该买的已经都卖的差不多,我的“垄断”生意结束了。
至于大飞为什么会举报我,我想一部分是因为嫉妒,另一方面可能是自我催眠自己是个好学生吧,不得而知。
家里的棚子坏了,爷爷招呼二姑爷和姥爷过来帮忙,饭桌上我知道了什么叫厚颜无耻加说话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