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浩良河村过了铁路专业线的南边。大片的土地几乎都是六队的。在我们二队居住的六队社员,他们每家分到的土地,都在铁道南侧的多些。而靠南大河沿就住着一户二队的社员,老徐头家。他们在那里住着有几十个年头了。老徐头的儿女们都劝说他们搬进村里住,可这老两口已经习惯了那里的环境,对那里都有感情了,喜欢那里了。
提起老徐头这对老两口,他本是从绥化来我们村做漏粉条的师傅。刚开始来我们村里时,也没有房子住,那南河沿有两间看地的小破草房,老徐头与老伴就在那里安顿下来了。我们村里那些年建的粉房是很出名的。十里八乡的人都会来村上买粉条。镇上的人也来我们村买粉条。那土豆粉可好吃了。过年的时候,家里还能分到粉条吃呢。在我们村,粉条是我们每家每户的家常菜。
在我的记忆中,几乎家里每顿菜都有粉条可吃的。
老徐头家的几个儿子都来到了我们浩良河村。也都在村里安置上了房子。都干着粉房里的活。
可从生产队解体后,粉房也就不干了。就连做粉条的大缸都分到了个人家里。村上的土地也都分到了个人手里。
老徐头的几个儿子也都靠种地为生活。而老徐头与老伴住在大河沿附近。老两口把地都让儿子们种着,他们两口子就到街上捡破烂为生活。
刚开始搬到那两间破草房时,那里没有电灯,连个锅罩都没有,都是他们一点一点把家里的器具办齐全的。后来,又接上了电灯。这间小草房,有那些种地的人家也常去那里歇歇脚。带的饭菜也常放到他们那里用锅热一热,他们两口子住在那里后,给六队社员种地也带来了很多方便的。时常有打鱼的人也爱去他们那间小屋里歇歇脚,抽袋烟的。老两口与那些人都相处的很好。
春天的时候,老两口就去树林边挖野菜,采野菜拿到菜市场上去卖钱花。老两口很勤俭,生活和日子都过得越来越好了,他们还是穿得俭朴,爱吃粗粮,在他们的住处,老两口开垦了些小片的荒地,也种点菜,种些玉米和大豆。
老两口每天早上一起来,就能看见那汤望河的水,远处的山,附近的土地,树林,那里的空气很清晰,环境空旷了些,可在他们眼里,那是世外桃源。
夏天,秋天的时候,庄稼都长起来了,他们家的小屋都被庄稼复盖着了。从大道边望去,看见的只有庄稼地。看不见那河流了,也看不见他们的那个家,那个草屋了。
由于,他们住的偏远,离镇上远些,他们老两口年龄又大了些,村长和他的儿女都让他们搬回村里住,可他们就是不同意搬家。
这几年,他的老儿子不放心他们,就领着媳妇和孩子也搬到了那里住,陪伴着他们,家里又喂养了一只狗,还买了一台小三轮车,为了卖破烂费铁方便些。我们住村里,有时也能听到那河沿老徐头家的狗叫唤声的。特别是到了晚上,偶尔听见远处传来的一声两声的狗叫唤声,那立刻就能划破了深夜里的寂静的。
老徐头两口子过着与世无忧的生活。我们有时也能看见老徐头来村里看他的儿子的。
老徐头,他的眼睛有一只不好使,听他的亲戚说,他的眼睛有一只是换的狗眼睛。村里有人都叫他是徐巴眼。可我几乎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的。他个头不太高,走路很快,脚步急又快。说话也快又舌头打卷。有时真的听不太清晰。不过他的脑袋很好使,很鬼很尖很灵,走路爱低头,村里人都说绥化人聪明,脑袋够用,他的几个儿女都很有心眼。在村里都是过日子的好手。
老徐头的老伴,也不高,有一只手没有手指头,只是个小拳头,他们家人说,她的手是小时候烫的。可老太太干活还行。那只拳头的手也能帮着出点力气的。
老徐太太和老徐头活了一大把年龄了。老太太身体这几年不太好。多亏了有她老儿子在身边伺候着。老两口感到很满足。在他们眼里,儿女虽然很多,五个儿子,一个女儿。能有一个儿子在身边就行了。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和儿女,他们也得生活啊。他真的不想麻烦儿女们的。自己在能动弹一天,他们老两口都不会去儿女身边,给儿女添乱的。
这二位老人十分想得开,看得开。他们眼里,只要儿女们有饭吃有衣穿,懂得去生活就是让他们最自豪和兴奋的事情。
老两口也存了些钱,他们都商量好了,这是自己的发丧费,他们不想难为儿女,他们把自己的后事都安排好了。
这就是我们村里的老徐头,徐粉匠老两口的生活。他们喝着汤望河里的水,住在与世隔绝的大河沿旁边。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与土地,山水为伴。他们的生活虽然看着很单调和孤独。可在他们眼里,就是最好的最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