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其实是同事的父亲。
同事和我一样,都是农民工,农村普通务工者。我们整日奔波,就图个吃饱穿暖。
同事他爸是农民,而且祖上三代都是种地的。
同事要结婚了,准备在滁州买房,还要买车。
这时候,父亲只能比以前更勤劳,也更节俭了。
有时候,同事在父亲面前抱怨,说新房的装修风格不理想,说落地窗帘的图案不够流畅,还有高层建筑挡住了他们的眺望远方的视线,言下之意就是说,房子的地理位置不好。当然,牢骚太多,我已记不太清。
远方是什么呢?其实,他们根本不懂!
父亲总是默默地听着,不发一语,亦或在听,亦或是一句话都不想听。只是自顾自的把饭勺上的每一粒饭刮到碗里,因为他知道盘中餐皆是粒粒辛苦,一滴汗水都不可能换来一粒粮食,父亲对粮食的态度是极其虔诚的。
有时候,他也会点支烟,在一团团烟雾中他也许能忘记许多,许多。
他从不认为自己腰酸背痛是病,觉得胃疼得吃不下饭,也没什么。因为疼一会也就好了。这些毛病,不影响睡觉,不影响干活,至于指甲里黑黑的泥土,衣服上笨拙的针脚……,那些许多许多,根本无所谓。
父亲最喜欢秋天,那是收获的季节。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很开心,连皱纹里面都盛满了笑容。
而此时的父亲,不知道是因为太累,还是真的老了,精神明显不如以前。
好像是生病了——
他总是觉得好像是胃痛,但与之前每次疼的感觉明显又不一样,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去医院检查的结果是肝癌,父亲不信,他始终坚信癌症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再次去往南京,检查结果相同。
那天,亲人朋友都来看望,父亲很高兴,说了好多话,甚至还喝了点酒,一改往日风格。
就是那天,父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自己身体,自己知道,再干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饭毕,父亲想去后山转转,说自己想去看看最爱的庄稼地,可是,他说话不算数——他把自己挂在了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