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老皇帝赵烆缓缓睁开眼,半靠在御榻上,微微转头,看到大太监傅佘哲还在那里跪着,略微感到心安。
“矞儿还没回来?”
傅佘哲赶忙把头略微抬起一些,“尚未。”
实在不敢多说,为什么二皇子赵矞老是不在京城,皇宫里的人,人人都清楚。
大皇子已经有近三年时间,没有一点音讯。
傅佘哲又把头埋低一些。
老皇帝赵烆有些不耐烦,太子早就立完了,太子妃也已经为大皇子接连生了一双儿女。
傅佘哲不敢继续跪下去,就只能跪安了。
绮鹿王朝,传承有序,一次都没有错过。
安国公王府,一个大胖子在巨大的椅子上呼呼大睡。
一位女子,容貌极美,尤其是一双大长腿,匀称修长,女子坐在胖子大腿上,偎在胖子怀中,一会拍拍胖子胸膛,一会捏捏胖子胖嘟嘟的下巴。
柔弱女子?恰恰相反。杀人如麻的女魔头,自然也不是,但要放开手脚,十几个普通兵勇,留不下花容月貌的女子。
一个幕僚装束、长相儒雅、身材颀长的长须男子,已经在那里说完话弯着腰等了有一盏茶时间。
男人名廖添,在安国公王府做幕僚,已经有十余年了,但要说时间长,廖添没觉得,但是能算得上一个名副其实的老人。
虽然安国公王府幕僚极多,但是当不了多久就离开的,实在太多。所以,这个进士,还是一甲榜眼的廖添还真可以说是个有长性的。
其实,这个榜眼的身份,廖添本人是没当过真的,毕竟出身在那里搁着。
在高中榜眼之前,读书人已经功名在身,虽然暂时没有媳妇,也是廖添本人一心读书,没有分心男女之情的缘故。
读书人并没有因为高中榜眼而昏了头脑,当得知自己暂时没有职位可以留用京城的时候,廖添反而才觉得真实一些。
其实,在那时,只是供自己读书,廖添家里都已经举步维艰了。况且,在安国公王府当幕僚,对廖添这样的出身来说,绝不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廖添一大通话说完,几乎汗湿衣襟,委实自己的建议和安国公王府现在的做法,有些相悖。拱手在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坚持不下去。
这一次,是廖添自己一个人第一次单独进言。
以前,有朱清尘朱大人,廖添一直没觉得有多迫切,现在,廖添觉得再不说,恐怕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一开始,宇文楚是聚精会神听着也看着廖添在那里说话的,不过还没到三句话,安国公宇文楚就已经鼾声如雷了。
廖添实在忍不住,微微抬起头,用余光瞥了一眼。
瞥了一眼之后,廖添就又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看到那女子对自己挤了挤眼,然后女子趴在宇文楚身上,本来就气象可观的一团,挤压出一个更加圆润的弧度。
廖添微微皱眉,赶忙把头深深垂下。
再然后,廖添缓缓转身,下定决心离开后就不再建言,或者干脆和很多人一样,找个理由离开安国公王府。
其实从王府出去的人,再找个落脚的地方,真不难,而且待遇不会差太多。
廖添刚走出几步,后面却有个声音问,“说到哪儿了······”
廖添心跳如擂鼓,停下脚步,却不敢回头。
廖添不敢回头,偎在宇文楚怀中的女子就把头埋进宇文楚宽大的胸膛中,也一动不动。
宇文楚忽然一只手抓住女子脖子。
女子满眼惊恐,一开始还有哀求神色,当过了一会,喉咙和脖颈骨头噼啪爆响,嘴角涌出污血,女子再想奋力反抗,却已经做不到了。
宇文楚把女子抛到廖添脚边。
廖添愣在那里,看着面容扭曲、七窍流血的女子。
女子也不过双十年华,侍奉宇文楚也不过半年左右,当然,这样的女子,自然也有侧妃头衔的。
安国公王府,有侧妃头衔的女子,极多。
就在廖添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红衣姑娘,蹦蹦跳跳跑了进来,微微皱起眉头,“死肥猪!”
宇文楚骨碌一下从椅子上滚下来,“真不怨我!”
廖添略微犹豫一下,还是拜了三拜,然后才转身离开。
慕容云澄看了一眼那个叫廖添的老幕僚背影一眼,拍了拍宇文楚肥嘟嘟的胖脸,“这都能忍?”
宇文楚看着女儿慕容云澄,满脸诚惶诚恐,“该死是该死,倒不如为云澄姑娘积点阴德。”
慕容云澄冷哼一声,才不信。
女儿自然是跟着娘亲慕容雁南姓。
慕容雁南作为安国公王府正妃,只是在安国公王府待过几年,有了女儿慕容云澄之后,就不在王府住了。
廖添出了王府门,就彻底想明白了。
听说王妃是真正心善的女人,至于长相,看慕容云澄就能想象得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就是说这种女子了。
却没想到,慕容云澄心善这一点,根本不像娘亲。
对于慕容云澄的脚步声,竟然是呼呼大睡的宇文楚更早听到一些。
更让廖添意想不到的是,年仅十二岁的慕容云澄竟有如此歹毒的心机。
因为那个脚步声停了一会,然后才装作蹦蹦跳跳刚回来的样子跑进王府里面的。
廖添叹了口气,时也命也。
廖添后悔来安国公府当幕僚吗?
自然是后悔的,最起码现在来说,真的后悔死了。
但要搁在这之前呢?廖添摇了摇头,雕梁画栋、娇妻美妾、父母儿女共享大富大贵,廖添在来安国公府之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廖添出了安国公王府,在大街上晃荡了一会,想了想,还是去了一个不怎么有名的小酒楼。
小酒楼规模不大,既不占据交通要塞,也非身处陋巷,没有多好的酒,不过酒也不坏。
廖添对老板没什么印象,老板也不知道廖添是多么惹不起的大人物。
廖添走进小酒楼,也没上楼,就在一楼选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小二看了一眼,不急不慢走过来,“爷是几位?”
看客人这身穿着,小二倒没有轻视之心。
廖添回答,“就我一人。”
并没到晚饭饭点,小二有些犹豫。
“给我拿一壶酒,配两碟小菜,先喝着。”
小二满脸堆笑起来,这样最好。一个人,能吃几个菜?要是让后厨生了火单独给他做,真不够麻烦。
小二紧走了几步,没一会就端上来两碟冷拼盘和一壶酒。
廖添把酒杯倒满,停了一会,似乎在等人,却知道那人再也不会来了。
一个多月前,廖添来过这边一回,那一次,小酒楼生意不错,多半桌子都有人,廖添姗姗来迟,那个叫李琴良的可怜人挑了个角落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