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烈日骄阳,蝉鸣声噪。
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校园外原本气氛沉闷的人群一下子闹腾起来。
街上,欢闹声不止,他们寒窗苦读的十二年在这一刻彻底结束,等待他们的是一个充满未知和希望的未来,此刻的他们不在意几天之后的结果,因为他们现在是没有任何束缚的自由身。
姜絮是在L市的另一所高中内高考的,离三中很远,走出考场时,电话就响了,来不及犹豫,立马定了下一班飞S市的飞机。
姜远山又进了抢救室,虞瑾没受得住刺激晕倒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寒风刺骨的冬天。
两个小时,飞机落了地,姜絮一刻都没缓地赶到了医院。
吴敬见到她时,也没了刚刚电话里的紧张,脸上带了安抚的笑容:“大小姐,姜总手术很成功,只不过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夫人太过劳累,也还没有醒,您考完试这么赶过来也很累了吧,你先休息,我待会让人送点好吃的给你补补。”
姜絮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点,“谢谢吴叔,我待会儿自己去吃东西就好了,不用麻烦了,您回家吧,注意安全。”
吴敬也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便抬脚离开了。
这一年姜远山没有醒,虞瑾的身体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不让她和姜佑担心,在他们面前牵强地扯出笑容,却半夜守在姜远山旁边,整夜整夜的流泪。
姜絮站走廊尽头的窗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燃尽的烟被她夹在指尖,烫到了手指,她按灭在一旁的垃圾桶里,又从口袋里抽出一根,咬在嘴里,点燃。
她没有很重的瘾,只是偶尔在心烦时抽,也抽的不凶,从来不过肺,但很奇怪,即使平时不抽,还是习惯随身带着。
第一次买烟的时候是在深夜,那时的她刚开始接触公司里的各项事务,金融类的书晦涩难懂,刚开始她看不进去,心里被一团东西堵着,没有发泄的地方。
走到楼下的便利店,结账的时候看见了一柜台的烟,她看了两眼,看到最底下一排的黄鹤楼细支的时候顿了一下,她记得,贺烬为数不多地在她面前抽烟,就是这个。
第一口烟进嘴里的时候,很呛但意外的不排斥,味道是她熟悉的。
淡淡的烟雾被窗外的风吹散,她盯着窗外出神,夏天傍晚的天空很美,天空和云彩都是深色的,他们不为了衬托骄阳,而是同它一齐热烈。
“姜絮。”
男人的声音也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一般绕到她耳边,明明是轻轻的一声呼喊,却重重地砸在她心上,与她脑海里回放了无数遍的声音重合。
她怔了一下,猛地回头,便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贺烬迎着光向她走来,步子很大,顷刻间,熟悉的味道将她包围。
姜絮整个人僵直在原地,做不出反应,被人拥进怀里时也没有动作,只感到身前那人将她拥得很紧,力道像是要将她融进骨血。
“贺烬,你…怎么来了?”良久,姜絮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嗓音仍有些哑。
闻声,贺烬圈在女孩腰上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你不来找我,我就来找你了。”
“我没有,我…”姜絮想要反驳,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嗯,我知道。”贺烬打断了她的话,掐了掐女孩纤细的腰身,“瘦了。”
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有些痒,她不住地缩着肩,耳尖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红色。
她的耳朵总是最先藏不住情绪。
贺烬也不闹她了,吐了口气,下巴抵在她肩上,像是整个人松懈下来一般,声音也懒懒的,“让我抱一会儿。”
太久了,太久没有这么近距离抱过她了,真是想念的紧。
于是乎,姜絮不动了,乖乖的待在男人怀里,手也终于反应过来似的,抓住了他身后的衣服。
很久,像是要将空档时间的拥抱都补回来一般,直到姜絮腿站的有些酸,贺烬才放开她,转而拉住她的手,垂眸看她,“去吃饭?”
“好。”姜絮想了想,虞瑾这里有阿姨照顾,待会儿姜佑也会被接过来,她便答应了。
两人去吃了火锅,点了鸳鸯锅,服务员端上来的时候红汤在贺烬面前,他看了几秒,便抬手转了一下面前的锅,将红汤转到了姜絮面前。
姜絮自然注意到了贺烬的动作,她抿着唇,没说话。
气氛有些沉默,倒真不是姜絮不想说话,而是因为她面前的盘子里没有一刻是空的,虽然她学会了吃辣,但还是会被辣的说不出话。
两人份的菜大多都进了她的肚子,她以前也没觉得自己这么能吃过,但贺烬放在她盘子里的,味道刚刚好,不会煮的过了,她也都吃完了。
贺烬结完账回来就发现女孩还靠在座位上,手捂在肚子上,他轻笑了声,走上前坐在旁边,将人拉到怀里,手也放在她的肚子上,鼓鼓的,倒真是被撑到了。
“去散散步?”贺烬替她揉着肚子,将人拉起来。
毫无疑问,姜絮答应了,因为真的好撑啊,给她喂这么多做什么,一顿又不可能把肉都长回来。
火锅店往前走便是江边,夜幕降临,沿江一块好是热闹。
江边有两条路,一条在上面连着广场,上面有跳广场舞的,有小摊小贩,很是热闹,而下面一条是单道,一侧靠着墙,一侧临着江。
他们十指相扣,沿着下面的一条相对安静的小路慢慢地走。
路灯不是很亮,人来人往,有夜跑的,有散步的,但每个人都只注意身边的人,气氛刚好,但此刻姜絮有太多话想说,多到,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转角,哪里的路灯不知什么时候坏了,很暗,但姜絮一直在心里缠缠绕绕地思考该怎么开口,没注意周围环境,因为被贺烬牵着走在里侧,一直跟着他的脚步就是了。
“贺烬,你……”她正开口,就忽的被身旁的人推到墙角,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护着,没碰上墙壁,但她还是惊呼了一声。
不过贺烬的动作很快,快到连她的惊呼声都还没落下,唇齿就被人撬开,柔软的温度探进她口中,她双眼蓦地睁大,可眼前的男人却闭着眼,仔细看,眼睫还有些颤抖。
“等会儿再说,嗯?”趁姜絮换气的间隙,他额头抵上她的,双手轻捧住她的脸,哑声说道。
面前的气息灼热,烫的由不得她拒绝,薄唇又再次凑了上来。
贺烬吻得很深,唇线被他细细的描摹,一寸寸向内舔舐,姜絮没有抬头,因为他弯了腰。
没有路灯,黑暗中,暧昧的水声无限放大,分不清是谁的心跳乱的找不到节奏,偶尔经过的谈话声忽近忽远,她听不清。
姜絮被吻的腿软到快要站不住,靠着腰后的力量支撑着身体,她张嘴迎合着男人的急切和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是隐忍,又是喜悦,又或是两者参半。
明明什么话都堵着没说,但又像什么都已了然。
一切都没变,没有久别重逢的不安,也没有因为许久未见的尴尬。
他们都还是彼此,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