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淮山的话倒是让唐瑛有些动心了,只是他始终过不去心里的坎,他唐家满门忠烈,可不能毁在他这一代上啊。
见他依旧有所迟疑,唐淮山说道:“父亲,咱们降了吧。难道真的要等苏孟焱破了这城池,咱们被俘,这回去,也是活不了的啊。”
唐瑛看着唐淮山,唐淮山继续道:“父亲,我们背水一战。若是吴海真的造反,咱们家就是功臣了。若是苏孟焱造反,到时候咱们在倒戈相向,也算是将功折罪。况且,两位公主都在苏孟焱的帐下,皇上自然怪罪不得咱们啊。”
唐瑛还是犹豫,说道:“淮山,你姐姐在宫里,已经举步维艰。倘若咱们这时降了苏孟焱,只怕她往后的日子,更是不好过啊。”
“父亲难道认为,咱们打了胜仗,皇上就会宠爱姐姐?”唐瑛被他这么一问,有些哑口无言。
唐淮山道:“世人皆知,皇帝宠爱皇后,二十余年来,宫里只有三个孩子。父亲,您还对他们抱有希望吗?”
唐瑛皱皱眉头,唐淮山说道:“皇上被皇后那个妖妇迷了眼,父亲,就算是为了姐姐,咱们也要将那妖妇铲除。只有将吴家灭了,我们唐家才能崭露头角啊。”
唐瑛叹口气,道:“可我唐家满门忠烈,我如何能够做下这大逆不道之事啊。”
“父亲难道忘了,正是因为我唐家满门忠烈,才害得哥哥枉死。就是那吴海,嫉妒我唐家的恩德,胡乱指挥,害的哥哥战死。”唐淮山的话,让唐瑛回想起那痛苦的时日。
那年出征北越,吴海是统帅,因嫉妒唐家的声望,派年少气盛的唐淮仁出征。敌军引他入阵,吴海非但不阻止,反而亲自擂鼓,逼得唐淮仁进入敌军的圈套,被北越国君斩杀。
也是因为如此,唐家和越妃结下了不解之仇。
唐瑛道:“我怎么会忘记淮仁的死?是吴海那个奸人,害死了我的孩儿啊。淮仁若是还在,现在也该是个官至一品的大将军了。”
唐瑛说着,老泪纵横,想起自己苦命的孩子,心里就悲怯不已。
“爹,那还等什么,降了吧。不管苏孟焱如何,至少他可以帮咱们除掉吴海。那就可以帮哥哥和姐姐报仇了。”
唐瑛看着唐淮山,很是不解,问道:“淮山,为何你去了一趟敌营,就变得如此?”
唐淮山将和凤璇玑相处一事说出,唐瑛皱着眉头,问道:“你是看上了那二公主?”
唐淮山嘴角扯起一抹笑意,脑海里不自觉的浮出她的影子,说道:“那样聪慧的人儿,怎么是我这样的粗野匹夫能够肖想的?我只是欣赏她那样的人儿,竟被外界说的如此无能。可惜了。”
见唐淮山如此高度评价一个女子,唐瑛很是诧异,这个二公主到底有怎样的本事?
苏孟焱阵营,他正在和将领商议如何破城一事,突闻洛阳城里送来一封急件。
苏孟焱打开一看,遂大喜,唐瑛主动降服。
他很是诧异,他这里才刚害死了唐淮山,唐瑛怎么会主动降服呢?
苏孟焱惊觉有诈,派黑鹰去城里探听虚实,才知道唐淮山根本没有死。苏孟焱顿时怒火中烧,不用问,干的出这样事情的人,只有凤璇玑。
苏孟焱火急火燎的去找了她,凤璇玑已经听闻此事,此时正负荆请罪呢。苏孟焱见她背着荆条,跪在地上,心里更是气急败坏。
“看来你已经收到消息了?”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王爷恕罪,妾身不过是兵行险招,没想到误打误撞帮了王爷。”
她为自己辩驳着,希望苏孟焱能够原谅她。
苏孟焱从她的身后抽出荆条,在她身上狠狠的抽了一鞭。凤璇玑咬着牙,愣是不肯出声。
黑鹰求情说道:“王爷,王妃为咱们降服了唐瑛父子,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苏孟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说道:“凤璇玑,你还真是厉害,连本王身边的暗卫都为你说话了。”
跟了苏孟焱许久的黑鹰,自然明白苏孟焱是生气了,立刻跪下说道:“属下惶恐。”
“退下。”冷冷的语气,让黑鹰不敢多说,退了出去。
苏孟焱看着凤璇玑,问道:“他假死是你教的?”
“是。”凤璇玑也不想再隐瞒了,苏孟焱那样聪明的人,不可能查不到。骗的了他一时,骗不了一世。
苏孟焱拿起藤条,在她身上又抽了两下,凤璇玑咬着牙,冷汗从额头涔涔冒出。
“为何?”他很是不解,凤璇玑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骗他。这次是兵行险招,误打误撞的让唐瑛父子降了。若是唐瑛父子不降,她这是放虎归山。
“我想赌一把。何况,唐家的确满门忠烈,我不愿意让唐淮山死。”她如实作答。
苏孟焱反而更生气,没有听到她前面的解释,只把那句我不愿意让唐淮山死听了进去。又是几鞭,凤璇玑已经撑不住了,匍匐在地上。
苏孟焱看着她,问道:“凤璇玑,莫不是你与他真有什么奸情,你才要如此护他?”
凤璇玑抬眸看着苏孟焱,眼里充斥着泪水。心狠狠的抽痛着,原来自己的思虑,在他眼里竟是这么的不堪。
她冷笑一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有些站不住。只道:“苏孟焱,原来我在你眼里,是如此的不堪吗?”
苏孟焱也觉得自己过分了,扔掉手上的藤条,说道:“璇玑,你这么做,本王真的无法理解。”
凤璇玑冷笑着,泪水滑落,道:“我得保全你苏王爷的英明啊。你素来以仁政治军,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你苏孟焱劝降不成,怒杀忠烈之后,你这正义之士,是不是要自毁名声了?”
面对凤璇玑的质问,苏孟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咽了咽口水,将身上的荆条尽数扔在地上,说道:“事已至此,王爷要如何惩罚,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苏孟焱心里一紧,看着她,皱皱眉头。许久才道:“今后,你不许插手军政之事。”
凤璇玑吸吸鼻子,只道:“妾身谨记王爷教诲,若无他事,妾身先行告退。”
她转身离开帐营,留给苏孟焱一个孤傲的背影。苏孟焱心里有些发堵,他到底在气什么,气她为了唐淮山欺骗自己,还是气她过于聪慧,引来太多的目光?
凤璇玑回了自己的帐中,看着她身上的伤,明溪和幻心很是心疼。幻心小心翼翼的将她身上的倒刺拿出来,凤璇玑咬着牙,不肯哼半句。
“王妃何苦呢。”幻心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明溪在一旁抹着泪,只道:“王爷对王妃,真是太狠了。”
凤璇玑一言不发,目光变得呆滞。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可是在苏孟焱看来,她错了。
她就这么静静的趴着,任由她们为自己处理伤口。
凤临月得知她闯了祸,假惺惺的过来看她。见她趴在那里,说道:“妹妹真是可怜,快给我看看,伤了哪儿了?”
说着故意去扯她的伤口,凤璇玑的伤口被她扯开,血流了出来。幻心和明溪很是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她是王爷身边的宠妃,没人敢拿她下手。
“月王妃,我家王妃受了伤,还请您小心一些。”幻心开了口,凤临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只道:“哪里来的多嘴丫头,呱噪的很。嬷嬷,掌嘴。”
幻心害怕的低着头,但是巴掌迟迟没有下来。麻姑的手被凤璇玑握着,她用力一甩,麻姑没有料到,凤璇玑也会有功夫,而且还不弱。
凤临月更是没有料到,她素来清冷,今日竟然不同。
啪,脸上挨了一个耳光,凤临月瞪大双眼看着她。啪,又是一个,众人乱了。
凤临月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哭着说道:“凤璇玑,你敢打我,我定要去告诉王爷,狠狠惩治你。”
凤璇玑抓着她,不管不顾,左右开弓,又是几个耳光,让在场的人都愣了。凤临月懵了,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凤璇玑道:“你只管去告,这些可都是你的证人。”
凤临月捂着脸,泪水扑簌簌的落下,小脸高肿着,只道:“你大胆,竟敢动我,我是凤临国的长公主。”
“很快就不是了。”凤璇玑的话让凤临月心凉了半截。
她看着凤临月,道:“我如果是你,就乖乖的呆着,在帐营里做个小女人不出来给苏孟焱惹是生非。现在前方战事未稳,你还让后方不得安宁,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凤临月被她这么一问,吓得说不出话。凤璇玑继续说道:“凤临月,我之前忍你,一是为我母妃。二是我不愿意和你争。但是你敢动我身边的人你试试,我死之前,也要拉你下水。”
麻姑看着她,还想上前,凤璇玑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指着她说道:“还有你,你不过是一个奴婢,竟敢以下犯上,动我的人。那我就和你新仇旧恨一起算,幼年的委屈,我可是桩桩件件都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