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是时,司空欢祥才发现同是一身黑衣的苍恒,此时蒙着脸示意他不要出声,他忙抱过自己夫人,捂上嘴。
苍恒眼睁睁看着羿安被刺伤,却不能冲上前,双手握得咯咯响。
北堂部嗜血的笑着,连刺了五剑,“跪下,我要你跪下,对我五体投地的跪拜!”
羿安平静的对着他双膝跪地,行三叩首跪拜大礼。
北堂部笑得畅快淋漓,仿佛这一刻他就是胜利者。
架在羿安脖子上的剑逼近一分,“小牛犊,你可还真是天真的可怜啊,这小东西可是司空府的曾孙,我怎会放过他,都得给我陪葬!”
北堂部右手抱着司空云川,左手扯着羿安衣领,急速后退,羿安早忘了自身安危,疯扑过去要抢抱孩子,想把他扔给司空欢祥。
然而北堂部一心求死,死死的拉拽着二人,情急之下,羿安抽出靴里匕首,狠插地面,终在崖下一丈处的一棵岩松处卡住。
司空云川嘴里的破布在挣扯中掉落,惊恐的尖声哭叫着,羿安右手握着插在壁里的匕首,左手死抓着司空云川的衣领,自己的脚踝被北堂部死握着,北堂部还一手扯着小娃儿的衣角,并不粗壮的岩松摇晃的厉害。
“糖葫芦,别怕,抱紧树干,抱紧不要松手!别怕,姑姑一定会救你上去,别哭,你爹来了!”羿安极温柔的安慰着,右手的虎口已经裂出血。
司空欢祥将苍恒带来的粗绳固定好,便迅速下崖救人,可就在要够着儿子的那一瞬,悬空的北堂部疯狂拽动着二人,小娃儿的喉咙几乎要喊破了。
“你大哥根本就不是我杀的!我当时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怎么可能杀得了你文武兼备的大哥?北堂部,你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吗?你放开小娃,你放开小娃,我就告诉你到底是谁杀了你大哥!”羿安声嘶力竭的喊着。
恸哭欲绝的求着,“我陪你死还不够啊!父皇不是给我们赐过婚吗?我给你当黄泉新娘!北堂部,你听到没有?北堂部,我求求你,放开小娃,他还没见过山川云海,他的人生都还没开始!”
不知是否真的触动北堂部还是他力竭,司空云川终是被司空欢祥抱起止住了哭声,已赶到悬崖边上的司空在和司空开微松了口气,苍恒已抢过士兵带来的长绳,下崖救心上人。
然而岩松已经撑不住了,根一点一点的脱离崖壁,只差一点点,只那一点点苍恒就能够着他安儿的手。
可是没有,只有风穿过他的手,穿过他碎裂的心,“安儿—!”眼睁睁看着他的安儿坠下悬崖,消失在他眼前。
司空欢祥死握住他要解开绳索的手,众士兵将二人拉上崖,苍恒一言不语,拳头狠狠砸向地面,不停地告诉自己,崖下有树,他的安儿还有活的希望!逼着自己站起来,奔去崖底。
垂垂老矣的司空在,再也撑不住,双腿无力的瘫坐在地,“爹!”司空开担忧的喊道。
“别管我,快,快去找安儿!”司空在破风般的嗓音颤抖着。
夜幕降临,城门紧闭,司空开护着司空在和司空云川母子,叫开了城门,守了几个时辰的永安,未见司空欢祥和七公主归来,忙上前询问。
当知晓七公主掉落悬崖,两个时辰未寻到,而司空开是回城搬兵搜山救人时,他心颤到无法站立!
痛恨自己为何不早点回来,早点带她离开这里!
那一片,常有野狼出没,即便不死,晚去一刻,怕也是尸骨无存,永安不敢想象,向守将借了百十的巡逻兵,飞奔赶去北山崖下寻人。
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苍恒那绝望的呼唤,她想抓住他伸过来手的,无数次的触碰,无数次的脱离,后来苍恒竟随她一同跳下悬崖,不可以!
不!羿安用尽所有意识挣脱了恶梦循环,费力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她竟还活着!
得亏崖底下的苍天大树,枝繁叶茂,最关键的大概还是北堂部垫在她身下,保住了她的脑袋!
僵硬疼痛的四肢告诉她,手大概还能用,但是腿必是折了!
月圆狼嚎,这少有人踏足的崖底,处处是危机,她不能干等苍恒来救她,这路都难寻的地方,她得先保证自己不让狼吃掉!
尝试数次,最终她不得不用双手爬着去寻找可庇身之所,身上伤口不断流着血,口干舌燥,半个时辰,爬不过一里路。
借着月光,一个看似安全的洞口就在不远处,可她已经爬不动了。
漫山的火把和呼叫,可离她很远,撑着抬头似能看见零星火光,她多么想高呼“我在这啊!”可她只能躺着喘气。
“安儿!羿安!你在哪儿!”就在她快昏睡时,她听到近处的呼喊,那声音很熟,捡起一块小石子,拼命向声音处扔去,便就倒下。
在她陷入黑暗前,在火光中她看清了那脸,“羕羕啊!”
山洞中,燃着的火堆,永安看清了那日思夜想的脸,满是树枝划花的痕迹,一身灰白的麻衣早已失去原来的颜色。
双腿肿胀的吓人,轻轻擦拭着骸人的污痕和血迹,连唤醒她的勇力都没有,舍不得让她回宫,只想这样静静的抱着她,听着那令人安心的吐纳。
空洞的望着洞口,希望苍恒快点出现,带安儿去安全地方疗伤,皇宫是再去不得,迟羡果真如那小子所言,远非表面看起来良善!
“你若不接受我的安排,到时后悔了可别哭!”想起那小子嚣张的话,自己竟被一个小自己七岁的小娃子拿捏。
当苍恒手握带血刀出现在洞口,永安又怨恨他这么早找来做什么!
寻了许久,苍恒找到二人掉落处,一狼正在啃噬北堂部,奄奄一息的北堂部发出最后的惨叫,孤狼见了火把,便往山洞跑去,苍恒沿着血迹追至洞口,杀了孤狼才得以进洞。
少年怀中正是羿安!苍恒止住步,沉着气,“她还活着是吗?”
少年抬眸直身,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尽显,“苍恒,没有下一次,若再让安儿受到伤害,你休想再见到她!带路,去你的地盘!”
苍恒心中隐约猜出少年的身份,见羿安在他怀中安稳,便转身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