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外一匹黑马正等着,苍恒抱起少女骑上马,“去往何处?”
“南街柳巷花坊”少女微弱的答道,苍恒扯了马绳,一夹马肚,直奔而去,迎面冷风,苍恒抱紧少女,不解这少女到底是何身份。
巫沂国被灭国已近百年,传闻当年尺神国因惧怕巫沂国皇族的神秘力量,对皇族俘虏赶尽杀绝,数十年来巫沂国皇族的传说也只在书中有所记载。
这次是尺神国的使臣被逼献祭,首辅不是要抓活口,一开口便要斩杀!永昌帝虽残暴,他若死了,又无可继位子嗣!
永昌帝连年征战,早已民怨四起,这时若国变,四周之国,必然入侵,故此他才假意被擒,只为查明朝中到底是谁在叛国!
柳街是京都出了名的烟花之地,迎面而来的莺歌燕语,胭脂粉腻,熏得苍恒频频皱眉,弃了马,背上少女向花坊走去。
“河边将我放下,寻个无人角落!”少女在背上轻声说道。
当苍恒将少女放下,扶坐在河边时,他才真正看清这张苍白的小脸,秀挺的鼻子,双目无力的耷拉着,因受伤失血樱桃唇色全无。
“一时半会死不了!少将军真是好身手!我这巫沂之力反噬的更厉害了!”少女用手撑了身子。
忽听得一细微埙声,一时脸色大变,急抓住苍恒手腕,“我是巫沂国皇室和尺神国皇室之后,身上巫沂之力早已不纯!此次刺杀永昌帝是你们的人找筹祝使谋划的,答应事成之后,开放边境贸易,百年内不再征战尺神国,那个人的声音和祭台下喊要斩杀我的声音一模一样!我不过是这场交易的替死鬼罢了!”
埙声越来越清晰,少女顿感头痛欲裂,手止不住的颤着,连苍恒都觉察到她的痛苦,“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不怕我杀了你?”
“因为你好看啊!因为你眼里有我渴求的光!”少女在痛苦中挤出一丝戏谑,“哈~我只是困兽犹斗罢了!”
“我叫苍恒!”虽知少女定知晓自己叫什么,但不知为何苍恒还是想要告诉她,“你叫什么?”
“我母亲叫我羿安,别人叫我迟犊子!”少女面容宁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你听到埙声了吗?是筹祝使控制我的音律!以你现在的实力,别说抓他了,能不能在他手下逃脱,尚未可知!”说着放开苍恒手腕,“你快离开这儿!”
苍恒定了心神,才隐约听到了幽暗的埙声,原来少女的困兽犹斗,斗的是筹祝使!曾听闻过尺神国筹祝使的大名,如少女所说,他敌不过筹祝使。
他定睛看了少女,微不可闻的似读文章般喃了句“羿安”便转身消失在暗处。
少女听得那声,脸上绽放了笑容,又自嘲的笑了笑,而后昏死过去。
一条船从河中靠上岸,下来一个手握黑埙的黑袍中年男子,冷冷的看着羿安,后面跟上的随从,肩上扛着一个和羿安差不多身形衣着的女子,如破布般被丢弃在羿安旁边。
随从弯下腰,如拎小鸡般抓起昏死的羿安,几步回到船上,“砰”的一声,将她扔在船板上,小船便向远处驶去。
苍恒在远处将这看在眼底,羿是巫沂国国姓,迟是尺神国国姓,曾有下人闲聊,说尺神国有一公主,因生母低贱,一出生就被皇室唾弃,他们皇帝叫她“犊子”。
记名的史官觉得终归是皇族,那样叫有辱皇室威严,请求改字,却被皇帝杀了!他原以为不过羌人对他国的嘲笑闲谈,不想,今竟让他遇上了。
正阳宫内,人声嘈杂,群臣议论纷纷,还有妃嫔的低泣声。
太医首垂首站在首辅身侧,表示皇上虽有意识,但已经不能言语,四肢无法动弹!
首辅满脸忧愁,“各位,如今陛下受贼人所害,怕是无法再主持国事,如今多事之秋,需早早定谋主持国事之人,以免外贼入侵啊!”
津忠王、毅忠王皆是皇上亲兄,二人听得此话,眉间藏着野心,两大派系的官员个个底下涌动,只待他们可怕的陛下咽气!
“不好了!温娘娘哭晕过去了!”殿内公公大喊,首辅推开殿门,拉着太医首朝里奔去,不一会儿,就有公公出来告知群臣,温娘娘已经怀龙嗣了。
两大亲王目露凶光!群臣几家忧来几家喜!
苍膈王双手背后,默不言语的看着这一出出闹剧。
亥时末,苍膈王看到了走在御林军教头后面的苍恒,见他除了脖子上已干的一点血迹,未有其它损伤,轻松了口气。
“父亲!”苍恒双手抱拳向苍膈王道:“那贼人已被孩儿击杀,尸体被御林军拉去刑部!”
“好!”苍膈王手拍苍恒肩膀,虽自幼练武,还获封三骑少将军,可还未弱冠,在苍膈王看来这肩膀终是稚嫩了些,挑不起国家大任。
可如今,国君瘫痪无嗣,两亲王也没有一个能堪当大任!首辅又是狼子野心,一时间,苍膈王只觉得胸中悲凉,怀念起先帝,英勇有谋略,只可惜了英年早逝。
那时永昌帝幼小,非亲母的薄太后,寡德无义,只想玩弄权势,就算后来被架去权力,在养颐宫里还是影响朝堂官员调度。
子时,太医首告知众人,永昌帝现情况尚稳,首辅遣散了众人,苍膈王一个守边异姓王,虽是持召回京,但现下要面见永昌帝也不是易事,只得和儿子先行回府。
苍王府里,苍王妃抱着睡着的小儿在厅里困倦欲睡,“王爷回来了!”一声大呼,寂静的王府一下子灯火通明,人影晃动,苍王妃抱起小儿,就往外走去。
“王爷!”苍王妃一声娇泣,似有说不完的思念和埋怨,双目含泪欲滴!
苍膈王看着这年轻的姣容,一身疲乏都散了去,一手接过睡着的小儿,一把搂过自己的夫人,“这三年,夫人受累了!一人带着两娃,为夫离京时,悃儿还未满周岁,现在这般结实了!夫人还不忘督导恒儿,如今都是三骑少将军了!能娶得这般夫人,是为夫之幸啊!”
苍王妃美目娇横,搂着苍膈王厚实的腰,“苏苏很想很想云山!”额头抵着苍膈王胸膛,轻轻诉说,突又止了泪,“恒儿呢?怎么不见恒儿和你一起回来?”一边朝后看去。
“夫人,大公子见夫人这般思念王爷,不便打扰,先回了荆棘院,老奴已让人将饭菜送去了!”总管在不远处答道。
“你是谁?抱着我做什么?”苍悃从睡梦中醒来,揉着眼问道!
“小子!我是你爹啊!”苍膈王看着小儿子一点不怯生,高兴的抱着他颠了两下,哈哈大笑向偏厅走去。
回荆棘院路上的苍恒,听到了父亲开怀的笑声,他顿住了脚步,跟在身后的小厮见自家公子微低着头,正想开口劝公子,却见苍恒转头望见星空,“阮布,你天亮之后就去打听一下尺神国使团的情况!”
“是公子!”阮布立声应道,他今晚也在宫外候了一宿,惊心胆战了一宿!此时只想赶紧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