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神藏得二十年,在位皇帝仍对巫沂皇族执行“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刑政,巫沂国遗民在尺神国皆为奴隶,不得翻身。
巫沂国公主羿玉汝在一次又一次的复国策划失败后,逃亡羌国,路上为救女儿羿复被俘,押往皇城,绞刑示众,曝尸十日,烈火焚尸。
羿复乔装成舞妓,藏入当时还是世子的迟疆阔府上,某夜酒后,羿复成了府里的贵妾司空暖暖,后认戍疆大将军司空在为父。
开元元年,迟疆阔逼宫为帝,是为疆远帝,立司空暖暖为宜妃,废除对巫沂国遗民的奴役,与尺神国民众一视同仁。
开元四年初,宜妃得孕,宫中传言宜妃不贞,贬守冷宫寒霜殿,寒冬,腹痛两日,仍未产下胎儿,时为太医的暮济自告奋勇,经一日一夜,终过鬼门关。
疆远帝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天寒地冻,折磨朕不得安宁,舞妓之女,就留在寒霜殿,取名犊子,遣两个乳母照看就够了!太医暮济医术超群,擢升太医首!”。
犊子乳名“安安”,宜妃祈望她一生平平安安!安安幼时体弱,常劳太医首救治。
后宫中传出犊子公主自幼带有怪力,宫人偶见有银光附身,有说是冷宫中邪物作祟,又有道此乃巫沂皇族所有的巫沂神力!
一时间,谣言四起,朝野震惊,可容巫沂国遗民,但皇族不可容也,还是带有巫沂神力的皇族,必除掉以绝后患!
司空在大将军只得拜宗祠,告天下,与宜妃滴血认亲,以证宜妃乃司空家女儿,疆远帝也与犊子公主滴血认亲,以证确为皇室公主!
太医首又证实银光乃因小公主体弱常常药浴,药物残留肌肤,与烛光照应呈现出来,自此,谣言才渐止。
除去皇族祭祀之宗族大事需出席外,小公主极少出冷宫,外人对她知之甚少。
宜妃自生产之后,身体每况愈下,常常卧床,由太医首开药吊着气,开元十二年,无药可医,终。犊子公主也随之失踪,不见踪迹。
“讲完了?”苍恒耐着性子,等着羿安泡完温泉,吃完晚膳,整整等了一天,她还是没讲到结盟的根本原因,气的苍恒闭着眼揉了揉眉骨。
羿安微有惊讶,“不都说羌国苍恒少将军,年少有为,沉着冷静,高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吗?我这才讲了一会儿,你就不耐烦了?那说书的还讲好几天呢!”
拿起枫沙道人特地为她制作的小点心吃了一口,“师叔公,你手艺可真不赖啊!好好吃啊!尺神皇宫里的御厨都没你做的好吃!这圆圆的叫什么?”
枫沙道人听着小徒孙的赞扬,心里美滋滋的,“冰沙团子!我给取得名字,就是冬天下雪时候的黎草收起来风干,研末,加面粉,然后包红豆做馅,蒸一蒸就好了,很简单的!也就你舍得夸我,你师祖我给他做什么好吃的,他都不会说一句好吃!”
羿安喝了口白水,又拿起一个团子吃,“就是我和我娘逃出宫去了,然后去了很多很多地方,爬山涉水、游山玩水,怕在尺神国会被抓,所以就去了羌国北境、还有兹泉国,说是游玩,不过是逃亡!不是被追杀,就是遇到贼匪,幸好我娘会武功,还教了我些,所以,你现在才能见到我!”
对上苍恒充满威胁的目光,羿安忙喝水咽下团子,“两年后的一天,暮济带着一堆的高手来,危急时刻,我平生第一次使出了巫沂之力,也受到了反噬,昏死过去。母亲带着我颠沛流离,我一点不见好转,暮济只身一人前来,和母亲交易,只要母亲用他找到的秘术,把自身稀少的巫沂之力渡给他,他就救治我。”
“小济,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人啊!”枫沙道人难以置信,他印象中的暮济虽然桀骜不驯,可是为人正直,怎么可能乘人之危,还是妇孺!这有违道义!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我娘本来就是靠那点巫沂之力撑着命,把它渡给了暮济,她也就走了,还叫我要听暮济的话,说他会保护好我的!呸~暮济转身就把我抓回皇宫,他用着巫沂之力坐上了筹祝使的位置,掌管所有的医官和祭祀官,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迟疆阔那个老色胚什么都听他的!”羿安说着挪身坐到苍恒身边,使他不由往后坐正了身子。
羿安又絮叨,“暮济想要更强大的巫沂之力,就把我抓到筹祝山庄,天天折磨我,不给我吃喝,就想逼我使出巫沂之力,想吸取走,可惜,就没成功过,反受巫沂之力的攻击。后来他又哪找来书籍,研究怎么增强他原有的巫沂之力,逼我给他当陪打,可怜我小小年纪,啧啧啧,总是浑身是伤!我也奇怪,你说我,从小体弱,又是受不住巫沂之力,又是天天被毒打,总是能透过铁窗看到第二天黎明的太阳!你佩不佩服我?”
苍恒看着眼前稚嫩的脸庞,一脸等着被人夸的表情,经历那样的往事,却是谈笑自若,像是说书人说着别人的故事!如物鲠喉,无法言语。
羿安见苍恒迟迟不发话,该不会是觉得她在编故事骗他吧?叹了口气,一边卷袖子一边说,“只能给你看手臂,其他地方,男女授受不亲不能看!看完你应该就信了,我是说真的要和你结盟的!我一个人打不过他”
两条细长的胳膊上,满是伤痕,刀伤、剑伤、铁索伤、鞭伤,新伤压旧痕,寻不到几处好皮肤,触目惊心,她还道只能看胳膊,其他没看到的地方,也不知道又是何等伤痛?
枫沙道人难以接受,暮济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变的如此残忍无人道,活生生把一个娃子折磨成这样,鼻子一酸,泪就止不住。
苍恒咬紧了牙关,克制住自己愤怒的情绪,侧转过头,“我知道了!”
羿安拍拍枫沙道人哭泣抖动的肩膀,“哎呀,师叔公,你这哭什么,这些伤口都好了,现在又不痛!”
“你想想啊,跟那些被饿死的流民,那些被吃掉的人,还有被关进牢狱遭受酷刑的人,被卖进春楼里的人,我这也还算好啦!收收眼泪,以后多煮点好吃的给我,我就很开心啦!”羿安做着鬼脸逗笑了枫沙道人。
见天色已晚,羿安又要到后山去泡温泉,自己装了些吃食就出门去。
苍恒看着余晖中瘦小的身影跨着欢喜的步伐前行,不由得想起京城里的八宝楼、醉春楼、南食巷,下山了得让她一家家都吃过去,羌敏洛对吃的最是有研究,要让他带带路。
小身影停下了脚步,一个轻袅转身,晚风吹散了她的发丝,遮了眼,她伸手拢住碎发,“苍恒,我明天要研究师祖给我的那些书,你也看看,然后明早帮我带早膳过去好吗?多带点!”
晚风吹动苍恒的衣袖,也吹迷糊了他的双眸,“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