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宫密室中,只有吴减和赵玄二人。
“臣再次斗胆。
那么说骊山矿脉卷宗是您让六部封锁了消息,甚至毁了所有卷宗,是您让六部官员保守秘密,甚至就在前几天就算您知道我去了六部仍然没有松口?”
老皇帝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
赵玄终于明白了,为何六部官员那么硬气,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交出骊山矿脉卷宗,“可我还是不明白,那您明知道我在查,您为何还要…”
吴减眼神有些黯然,叹了一口气道,“杜汝铭和老氏族之间关系匪浅,朕不查他们是给恩赐,让他们明白只要忠于北纪,朕可以既往不咎。”
“那皇上您还让我去查?既然我知道了您就不怕我把这秘密公之于众?就不怕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天下?”老皇帝听完淡淡一笑,混浊的眼神闪着一丝精光没有一丝怜悯,“天下是打出来的。
死个几万人谁会在乎,让你查是要他们收敛些。
朕统一了北境三洲建立了北纪,还百姓二十年的太平,就算朕犯了一两件错事,那也是为了北纪的国运,世人怎么看怎么去评价那是后人的事了,朕不在乎。”
老皇帝顿了顿若有所思,“这话本不该朕告诉你,可眼下朕已经时日无多。
这北纪的江山看似一片繁荣稳定,可背后却已然暗藏汹涌,我吴家起兵之初靠的是幽州老氏族,有朕在那些老氏族还不敢造次,可一旦朕不在了,北纪朝堂很难有人能压得住他们。”
“那太子继承大统后不就是咱们的皇上了吗?生杀予夺还不是他一言之下的事?”
吴减摇了摇头,“吴沉能当太子,一半是因为他自己,一半是因为他身后的老氏族他登基后还需要老氏族和百官的扶持。
身为一国之主更是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杀予夺你的有个正当理由,不然就是暴君,是昏君,到时候就可以明正言顺的把你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甚至杀了你,古今多少朝代更迭不就是因为有些国君惹了一些个权臣才落得如此。”
…
老皇帝后面说的什么赵玄已经记不清了,走在皇宫大道上的他,一路上浑浑噩噩,一股悲凉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原本以为那被毁的卷宗是六部官员所为,没想到竟然是这个老皇帝吴减,他回头看了一眼康宁宫,心中感慨万千。
这高大的院墙,围着一座华丽的宫殿,而那高高在上的王座下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赵玄不是没有想过这是老皇帝的手笔,可自己今天亲耳听到还是被那些话震撼了,三观和信念碎了一地。
不自觉脚步越来越快,眨眼间飞身就来到了屋顶,看着远方起伏的山脉,只想着自己能跳进那群山中,不想被人打扰,突然有种想要逃离这里的想法。
“赵玄!”
闻声看去吴涯正站在清晨的阳光中一脸微笑看着自己。
赵玄一跃而下,报以微笑迎了上去,“长孙殿下,别来无恙呀!”
嘭的一声,赵玄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人用铁锤砸了过来。
“你干打我?”赵玄不解的看着吴涯。
“我为何打你,你自己不知道嘛!你骗我!”吴涯一脸愤怒指着赵玄一字一句道。
“我…
你爷爷也…”看着吴涯愤怒的模样,他知道老皇帝一定没告诉他那个鼎的事情,要不然以吴涯的脾气这会肯定不敢来见自己。
赵玄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把抱住了吴涯,“是,是我不对,只有把你骗进康宁宫才能保我一命,也才能让幕后黑手出来。”
“可你也不该骗我,你是我最亲的人,没有之一。”吴涯话音不高,却很坚定。
赵玄看了吴涯一本正经的脸,浑身别扭,嬉皮笑脸道,“长孙殿下请放心,日后不论我骗了你还是怎么样,我对你一向忠心不二,我永远是你的伴读书童,你撵我也不走,打我也不走。”
说完抱着吴涯学起了自己媳妇雷雪样子,在吴涯肩膀上蹭了又蹭。
惹得周围护卫和宫女一阵指指点点。
“你赶紧给我放开,身上臭死了!”吴涯推搡着赵玄。
“不放。”赵玄就差人没挂在吴涯身上了。
“你真的出来了,太好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人齐齐看去,一身白色长裙的公主吴莹。
赵玄一看有人来了更加起劲了,“吴莹姐,你看到没,这个吴涯一个大老爷们竟然不让我抱,他要是个女的不好意思我还能理解,我们两个那都睡过一张床,你说说你害羞个啥。”
吴涯见状也不示弱道,“我那是不让你抱吗?你这身上一身的臭味还有尿骚味,谁受得了啊!”
吴莹上前凑了凑,小鼻子动了动,赶紧扭过头捏着鼻子道,“这味道真的很大,怪不得吴涯嫌弃你,我也嫌弃你。”
“你唤公主什么?”吴涯瞪着铜铃般的眼睛。
“姐呀怎么了?”
“你唤她一声姐,她可是我姑姑,那我不是应该唤你一声叔?”吴涯惊叫道。
公主吴莹听罢爽朗一笑,“应该如此,不过我不讲究这些。”
说罢一只手臂搭在赵玄肩头道,“是吧臭弟弟。”
吴莹另外一手拉着吴涯看了看他,“你在乎这些吗,大侄子?”
吴涯看着吴莹怪异的表情心里道,“他们两个应该算是一家人。”
吴莹身体一斜差点摔倒在地,扭头看去赵玄正低着头往前走,“赵玄你干嘛去?左岸还想找你切磋一下呐。”
赵玄并没有回头,“失陪了两位,我真的有些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你…”吴莹还要说些什么就被吴涯拦了下来。
“经历过那么多从来没见过他像今天那么疲惫,我想他一定是真的累了。”
吴莹看着眨着眼,并不明白吴涯再说什么,但看吴涯表情那么认真也不好再问。
“谁在那?”吴涯感到有人在附近一直躲在暗处朝着这里观望。
“长孙殿下,是我。”一身黄色长裙的独孤月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你?你怎么在这?”吴涯问道。
而独孤月的眼睛却看着赵玄远去的背影,眼神中思绪万千。
“你个呆侄子,这你就别问了。”吴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身为女儿身直觉告诉她,独孤月是为了赵玄而来,而为什么独孤月没有出现在赵玄面前,吴莹也猜了个七八分。
现在孤独家和赵家关系并不明朗,甚至有可能走向水火不容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