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过后,皇城一半被毁,早朝就近选择在康宁宫。
忐忑不安的百官们战战兢兢上了朝,全程都是张德喜宣读圣旨,百官自觉心中有愧,没人多说一句话一个字。
早朝一共就三件事,一是赵玄护驾有功卓升为四品跃骑校尉,二就是要修缮皇宫,第三吴涯封为秦王,属地在凉州蒙城则良日启程就藩。
可对于独孤庵和陈治的事只字未提,这是赵玄所不能理解的。
吴涯送走赵玄只身来到了吴减身旁,老皇帝放下笔墨抬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些许担忧,半饷问道“这么做可还好?”
一句话问的吴涯摸不着头脑,“赵玄?”
“对还有独孤庵,你看处置的可合你心意?”
这话问得吴涯忐忑不安,什么时候老皇帝要怎么处置问过他的意见,这让他如何回答,一时间说不上话。
吴减上下打量一番道,“你现在长大了,很快就要去属地就藩,很多事情你都要自己拿主意,这不是考试,说说看。”
“赵玄可他也没那么大功劳吧,他只是在杜汝铭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气了他一下,多半还是因为关心将军还有一众禁军,和余大海更多是您才把杜汝铭打败的。
您这么赏赐他,是要把他娇纵到天上啊。”吴涯轻声道。
康宁宫中只有爷孙两人,吴减淡淡笑着道,“可最后杜汝铭的确是被赵玄气死的。”
听到这吴涯默不作声。
“你知道长久以来为何赵玄会如此娇纵吗?”吴减接着问道。
“那还不是您护着的吗?”
吴减摇摇头道,“是,是我护着他,可你们都错了,他之所以能这么胆大妄为不全因为朕,而是将军府那十万精锐。
赵玄被抓进静夜司的第二日,大将军的十万精锐就指向了幽州,他的目的很简单,一旦赵玄有事,幽州的宗室们和老氏族也就到头了,他等这个借口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
看着吴涯震惊的表情继续道,“赵印功勋卓著,手握十万雄兵,手下悍将也是天下少有,从将军到伍卒对他忠心不二,放这么一个人在朝堂外朕岂能安心。
从叶城建立之初,我就命人在皇城脚下修建了将军府,赵印也不得不把白兰和肚子中的孩子送到叶城,这一来他会感恩于朕,二来母子都在叶城,他赵印想要造反就得掂量掂量。
从小把赵玄召进宫里,放在你身边就是个质子,把将军府和白兰控制在叶城也只是权宜之计。
朕活着赵印还能收敛一下,朕死了且不说赵印有没有反的心思,他手下那些骄兵悍将被独孤庵的人打压这么久焉能咽下这口气了。”吴减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一半来自于独孤庵一半来自于赵印。
“那这和独孤庵又有什么关系?”
“独孤庵?”老皇帝吴减似乎说跑题了,思索半饷道,“说到独孤庵了,独孤庵是幽州老氏族中的幸运的人,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是靠着他父亲打下来的基业,还有你奶奶梁贞蓉的扶持,朕又何曾不知,朕并非不想杀了独孤庵,朕是要留着他来牵制将军府。
朕说那么多是想要告诉你平衡才是为君之道。”
…
“买包子嘞,热乎乎的大肉包子。”街边的叫卖声响起。
一夜未眠的赵玄看着破败不堪的长阳街心中更是凌乱,眼前的人们依旧过着昨日,而自己却无法回到了过去,因为杜汝铭的话,也因为吴减所作所为,骊山矿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让杜汝铭心性大变,为什么老皇帝明知道不可为还要派人去挖骊山矿。
仿佛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骊山矿脉,就在这时他想到了杜汝铭临死之前说的那段话,自己的那个舅舅是第一个打开骊山矿脉的人,或许只有他才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而就在赵玄路过的福月楼上,那个白衣身影再次出现。
“静夜司那传来消息了,独孤庵昨晚一个字也没说,皇上也没有想要杀掉他的意思。”胡忠稍稍来到白庭座椅后面躬身道。
白庭冷笑一声,“他们两个啊,一个不仅仅想要活命,还要做北纪的权臣。
一个呐,想要宗室和老氏族的支持,还不想自己的江山被人染指。两个人都不可能开口,谁先开口谁就输了,可老皇帝也没多少时间可以陪着独孤庵耗下去,这才是独孤庵手里最大的筹码。”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白庭淡淡回道,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无关紧要,眼睛则顶着楼下的赵玄。
“家主你看什么呐?”胡忠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往下看去。
“呦那是谁家姑娘,长的可真俊俏,那屁股啧啧…
要是能许配给白大宝您明年就能抱上大孙子了。”
听着胡忠满口胡言白庭回头瞟了一眼,胡忠立马拉住了车,“开玩笑呢,大人是在看赵玄吧。
您这外甥可不简单,三省六部全让他搅和了一遍,就为了查一个古井坊姓林的。
他也不是笨,天子脚下,一国之都,少了这么多人难道户部没察觉,那肯定是他们串通好了故意为某人遮掩的。
可他倒好,还硬着来,抬着箱子金银就往人手里塞,谁敢要啊!
别人不要还不行,从户部的掌事,一直到侍郎,哪个都受过他的气,不给看卷宗还要烧了人家房子,又威胁人家妻女,让家丁往人家家里投放蛇虫鼠蚁,搞得人家是鸡犬不宁,那可真是臭名远扬。
可他这么一闹还真有人忍不住了,逼得陈治狗急跳墙。不过最厉害的还得是您了,放了杜汝铭,逼得独孤庵自己跳出来,这样一来老皇帝就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死后北纪的安宁。
可您就不怕自己暴露了?”
白庭伸手打断了他的话,“你怎么今天话那么多?”
“这不没事了吗,一身轻松话就多了呗。”
白庭摇了摇头,“让赵玄上来吧。”
“现在?”胡忠问道。
白庭脸色有些阴冷,“现在,马上。”
“是,是,是…”胡忠扭过头一溜烟跑下来楼。
不多时赵玄来到了白庭面前。
一上楼,还没等赵玄开口白庭就淡淡说道,“你现在是不是有很多疑惑?”
“是,这次杜汝铭刺杀皇上和六部官员老幼的事都是杜汝铭暗中所为,为什么老皇帝不立即杀了他。
还有为什么隐瞒你还活着这件事,我爹也不知道?您是第一个打开骊山矿脉的人,骊山矿脉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藏着什么,你是不是没说明白,能一次让我解惑吗?”
白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有些激动的赵玄,轻声道,“老皇帝不杀独孤庵是为了牵制你爹。”
看着赵玄不敢置信的神情白庭顿了顿,接着道,“他一直不愿意把皇位传给吴涯很大一部分原因恐怕是他和将军府走的太近了,尤其是你。”
“怎么会这样!”赵玄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和吴涯在外漂泊这么久,一直也都没有等到北纪传来的消息,最后接两人回叶城的也是将军府的人,原来北纪朝堂有人故意阻止寻找长孙吴涯,甚至可以说有人希望吴涯能死在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