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魏琦儿的精神状况几近崩溃,因为过去医生和魏琦儿走得很近,护士多次联系到了他,医生内心极度羞耻崩溃,比魏琦儿好不了多少,这会儿哪里想见她?只是到底不想看见一个女孩儿这么惨,而且在他看来,更大的过错方是沈文禹。
于是医生将电话打到了沈文禹这里。
沈文禹已经沉醉在自虐式的回忆过去,以及自虐式的追求苏月中了。
他知道苏月不会原谅自己,每每想起这些日子里自己都干了什么,沈文禹都心痛得恨不得自己亲手挖出来,以缓解那股锐痛的滋味。
接到医生的电话后,沈文禹熬了几个小时,才到了医院。
正如苏月猜想的那样,这两人一见面,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羞耻悔恨,在一块儿一个小时都待不到,就都觉得崩溃了。
他们会不停地想起苏月。
魏琦儿先是想起她的坏,但紧跟着又不断想起她的好,她的厉害之处……和自身的卑劣。
这样的见面,再不是从前的浓情蜜意了,就连过去的虐恋情深、纠葛来纠葛去,都全没了……只剩下狼狈、恼怒和仓惶。
“医生说我身体状况不太好……”魏琦儿抿了抿唇说。
但沈文禹的第一反应却是:“他又给你伪造检查报告了?”
魏琦儿脸色臊红,渐渐又转为苍白,她无法为自己说出辩解的话。她脑子里的歪心思,说到底是从遇上沈文禹后,就被盲目的爱情激发出来了。可等爱情这层甜蜜的外衣撕掉,她就看见了内里的不堪,也发现了自己这种令人唾弃的变化。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以前所有和她接触过的人,都会夸她善良天真。现在她真的还担得起这两个词吗?这个迟来的意识,让魏琦儿浑身发冷。
这边魔月正在和系统懒洋洋地聊天。
“如果我是魏琦儿,我就会选择及时止损,赶紧回头。孩子喜欢就留着,拿沈文禹的钱养。如果担心成为拖累就打了,拿着沈文禹的一千万去潇洒。够她衣食无忧很久了。这点情情爱爱的小痛苦,日子长了自然就忘了。会发现比沈文禹更出色的,还有大把的t台男模……”
系统赶紧制止了她:“怎么又带到少儿不宜的话题上去了……”
魔月想了想说:“因为我是狐狸精啊,还是修炼了万年的狐狸精呢。”
系统:“……”
正说话的时候,沈敬之端着食物回来了。
沈敬之不希望她沉浸在过去的情绪中,所以邀请了苏月出国散心,苏月骤然想起来沈敬之在国外死于恐怖袭击的事,很是爽快地答应了。
沈敬之早在几米开外,就将苏月脸上的静谧笑容收入眼底了。
他心中一松,恨不得今天就把人扛回家。
但他不敢。
越是喜欢,越是不敢去肆意造成伤害。所以他才更想不通,沈文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难道除了他这个基因变异的以外,沈家祖代传承人渣基因?
“这里风景好吗?”沈敬之问。
苏月点点头:“很好,我很喜欢。”
“有一件事,要先和你说一说。”
“什么?你说。”
“等我们回国的时候,沈家应该要破产了……沈家父子很可能进特殊监狱待上一辈子。”沈敬之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月的神色。
苏月怔了怔,眼底流露出一点震惊、一点惶然,和一点难过。但除了这些,再没有别的情绪了。
沈敬之看着松了口气。
只要不会因为这件事,对沈文禹产生同情,于是转头再爱就好。
虽然沈敬之清楚以苏月的性格不会吃回头草,但情窦初开的人,总免不了心神动荡。
“那你呢?”苏月问。
这回轮到沈敬之呆住了,他那张脸难得显露出这样的情绪,一时间看着还有些新鲜。
他哑声道:“我不会受牵连。”
不仅不会受牵连,帮了沈家,他不仅报了私仇,公事上也会得到更大的回报。
苏月很少这样主动关心他,沈敬之在那儿坐了半个小时,手里的食物都不知不觉吃光了,心底的澎湃还没消停下去。
终于,他实在忍不住了。
“苏小姐……”
“嗯?”
“苏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句话实在说得太过突兀。
沈敬之自己都僵硬了一瞬,但当这句话脱口之后,一切就变得那么顺理成章了,他紧紧盯着苏月,口吻竭力地从禁欲冷淡往温柔方向靠拢,他低声道:“我和沈文禹不一样,从一开始,我就是抱着纯粹的仰慕,来到了你的身边。如果你不愿意……”
沈敬之说着说着,自己笑了下:“那我就接着追求你。”
他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那是郑重紧张的表现,在沈敬之三十几年的人生里,几乎从未出现过。也许这个细节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他接着说:“我前面将近二十年的人生奉献给了事业,接下来漫长的几十年,我都可以用来慢慢追求你。”
这么一番话说下来,将要破产的沈文禹反倒被抛到脑后去了。
魔月没什么特别反应,系统倒是先听得七荤八素了。
系统:“禁欲久了的老男人突然说起情话手段很高啊!”
苏月早就看上沈敬之穿军装的样子了,那腿、那腰、那腹肌……饶是万年的狐狸精也颇为意动啊!
她捧着手里的橙汁喝了一口。
垂下目光笑了笑:“好呀。”
沈敬之再一次怔住了。
“……是哪个好?”
“嫁给你啊。”苏月说得大方坦荡。
沈敬之这回倒是反应很快,他一口咬定:“好!我们这就回国筹备婚礼!”
什么谈恋爱,什么订婚……都没结婚来得快!来得稳妥!
“你不问我答应的原因吗?”苏月反倒有点好奇了。毕竟在这个玛丽苏的总裁文里,就沈敬之不太一样。
“这一定是基于你对我有一定好感之上答应的。至于好感有多少,我现在不想知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会达到满值。”沈敬之眼底这才光明正大地展现了几分深情之色。
苏月笑了笑:“好。”
算是完成了原身的委托了吧?
有全心全意爱着她的人。
以后沈文禹会进入特殊监狱,没了这个依靠,魏琦儿也再难待下去。这次,不是原身费尽心思地去远离他们,而是他们将要如丧家之犬,彻底远离原身的生活了。
拥有自己的生活。
苏氏好好的,替代她孝顺父母。
圆满了吧?
……
因为苏月答应了沈敬之的求婚,沈敬之将接下来的计划全改了,安排了当晚的私人飞机。
飞机上,苏月一直埋首在沈敬之的怀里,沈敬之的心跳很快,他在沙发边坐下,然后忍不住捧住苏月的后脑,低头亲吻了起来。
苏月二人在J城落地的第二天,苏父苏母正和沈敬之坐在一起商讨婚事。
而沈敬之抱着苏月下飞机的照片也才在网上传开。
与此同时,微博官媒发布了国外发生恐怖袭击的新闻,时间就在苏月二人登上飞机的当晚九点多钟。
系统心有余悸地问:“你答应沈敬之求婚,就是为了打乱他的计划,让那些暗地里的人也措手不及?”
苏月眨眨眼:“你猜。”
沈文禹看见了机场的新闻,他妒火中烧,当然第一时间赶到了苏家,想要见苏月。
但当大门打开,门内走出来的却是沈敬之。
沈敬之的目光如刀子一样割人,面对这个侄子,他甚至撤去了往日的礼节风度。
“我和月月定在了下个月9号结婚。当然,不会送请帖给你。这么喜庆的日子,你不配出现。”
沈文禹眼前发黑。
他勉强挤出声音,冷冷地问:“这么快就结婚?你这么敷衍这桩婚事?”
“不是敷衍,而是迫不及待。月月太过美好,如果不是为了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全天下都知道她风光地嫁给我了,我会恨不得明天就结婚。我不像你……”他说。
这句话一戳一个准,沈文禹的心窝子已经被戳得全是伤了。
他想起来当初自己也迫不及待想要娶苏月过门,可一转眼,那个娶苏月的人就换了……
沈文禹觉得自己几乎要站不住了。
其实一开始,他是想到了苏家门外,用尽一切手段也要见到苏月,再让她认错,如果遇见了沈敬之,就和他再打一架,告诉他自己要和他公平竞争,抢回苏月……
可来时的计划全变了。
一句“定在了下个月9号结婚”,足以摧垮沈文禹整个人。
如果沈敬之只是告诉他“我和月月在一起了”“我和月月准备订婚了”,那他心里还会生出一点希望。
可沈敬之告诉他,他们要结婚了……婚期都已经定好了。
苏月答应得如此之快,省去了一切步骤,与其说是说明了沈敬之对待婚事的潦草,不如说是代表着……苏月想要彻底斩断和他的情谊,再不回头。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沈文禹蒙受打击了。
他是天之骄子,从来只有别人对不起他,也从来只有他去抛弃别人……
当这些落到他身上的时候,沈文禹才感觉到了一丝惶恐。
他转身神色恍惚地上了车。
他点了根烟塞进嘴里,半晌过去,才察觉到嗓子里撕裂一般的疼,里头甚至还弥漫着血腥味儿。
转眼就到了9号这天。
沈文禹还是偷偷去了婚宴。
另一边,魏琦儿也悄悄离开了医院,以保全她最后的颜面。她暂时没想好怎么处理肚子里的孩子,但她却依旧按照原著剧情,结识了另一个男配。是个归国的富家少爷,脾气傲娇,但却对魏琦儿有着别样的情愫。
有了这个人分走了魏琦儿的注意力,她暂时忘却了那些羞耻的事,唯独沈文禹这个名字,只要一提起,她还是会觉得心底一股尖锐的痛。她再不会夸张地认为,这是挖心的后遗症。她很清楚,这是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的后遗症。
魏琦儿跟着这个富家少爷,也悄悄来到了苏月的婚宴上。
她不知道自己出自什么样的心理,也许是想看看苏月究竟过得怎么样……
然后魏琦儿就见着了——
苏月穿着纯白色的婚纱,众星拱月地站在那里,大名鼎鼎的沈敬之先生同样穿着白色的礼服,他一手攥着花,一手却牵着苏月的裙摆,但谁也不会将他和侍从花童混为一谈。因为他的气场过于强大。哪怕他拎着裙摆,走在苏月的身后,但谁也不会小觑她。
富家少爷刚归国,不知道那些破事纠葛,他笑着说:“沈敬之这人可厉害了,没想到他也有栽进爱情里去的一天,看来这苏家千金比他还要厉害!”
魏琦儿麻木地想,是啊,苏月很厉害,从一开始就很厉害。
她为什么执着于要和苏月比较呢?
魏琦儿的视线在场内乱转,有些怯于去看苏月。
就在这个时候,她捕捉到了沈文禹的身影。
他还是穿着西装,只是神色憔悴,连头发都懒得打理了。他不再像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大少,反倒像是个为情所困求而不得的普通男人。他死死盯着苏月的方向,手里的酒杯都被生生捏碎,划破了手指。
魏琦儿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哪怕是魏琦儿发现她才是幼年时的女孩儿,也没有表露过这样的一面。他的深情、纠葛、痛苦从来都只属于苏月,是她,还有他都过于自以为是。
她输了一切,虐身虐心。
他又何尝不是?他亲手推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等到对方另投他人怀抱,他才后知后觉。
魏琦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突然觉得有点畅快。
眼泪顺着她的脸庞落下,她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多。
她做错了,所以得到了报应。
他做错了,也终于得来了他迟到的报应!
……
沈文禹麻木地往前走着,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突然几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认得他们,这些人都是沈敬之的手下。
这些人将他团团围住,露出了一个冷笑:“沈大少!麻烦跟我们走一趟!沈老先生在等你……”
“什么?”沈文禹皱起眉。
“沈氏涉黑、多起走私、以及偷税漏税等多起刑事案件……当然,最重要的是……您的父亲和一起叛国案有关系。”
沈文禹对后者全然不知情,他眼珠猩红,死死瞪着这些人:“沈敬之想害我?公报私仇?”
“喀嚓”一声,那是手铐的声音。
苏月若有似无地朝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她将目光挪回到沈敬之身上,伸出手指,让沈敬之为她戴上戒指。
光被绑架吃个苦,心口痛一痛求而不得,怎么够呢?
她要他在特殊监狱里待上一辈子,人生彻底失去希望,却还要被自己当年亲手推开未婚妻一事折磨……
说到底原身遭遇的这场覆灭之灾,最大的罪魁祸首是沈文禹。
不过魏琦儿大抵也一辈子都忘不掉,她曾经那破了道德廉耻不堪回首的一段岁月了。
正如苏月想的那样,沈文禹失去了一切进入监狱后,他本觉得生活晦暗,甚至生了死志,可转念他就又想起了苏月,他始终坚信沈敬之不会对苏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