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他的哥哥
话音刚落,司正郴便朝门口勾了勾手,伴着一道皮鞋踩在地板上沉重的脚步声,门外的那个人赫然出现在了她空旷的视野里,无比清晰。
一瞬,宋小檩猛地睡意全无。
后背也徒然爬上了一层阴森的冷意。
是那个男人!
夜幕中,几道枪声划破了潮湿的天际,汩汩冒出的血混入成河的雨水里染红泥泞的地面,疾风一阵一阵呼啸而过,远处的丛林树枝疯狂摇摆着躯干,像狰狞的野兽。
这个画面,一度是她夜里的噩梦。
而那个常常出现在她噩梦之中的男人,此刻就在眼前。
司正郴拉着男人的手臂,显得亲昵:“小檩,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哥哥,他常年定居在容城,不同我们住在法国,所以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你说,怎么样,我哥哥是不是很帅?”
那长篇大论的一段话里,宋小檩其实没太听清到底说了什么。
她的专注力全部都集中在“哥哥”两个字上。
原来,这个男人竟是司正郴的哥哥。
难怪,两人的眉眼会生得如此相似。
她本早有所疑,只是这几年来却从没听他提起过还有一个哥哥,便才断了这个想法。
“……小檩?”看着她忽然陷入发呆的模样,司正郴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啊?怎么一副仿若见了鬼的样子?你该不会真是被我哥给帅住了吧?”顿了顿,他微微偏了头,笑着朝男人说道,“哥,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我喜欢了很久的女孩子,很漂亮吧?”
男人低低地勾起唇角,朝她伸出手,嗓音里透着股清冷的质感,“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司正郴的哥哥司正霆。”
白天与黑夜不同。
他的眉间少了些许阴鸷,多了几分柔和,肤色偏浅浅的古铜色,尽管微弯了腰,但姿态仍旧高昂,混身自带一股王者般的气息,像是纵横沙场无往不胜的大将军。
宋小檩明显抵不过他强大的气场,不自觉就飘忽了视线,那视线往下,便瞟见他一双生得骨节分明的手,指甲盖修得很圆润。
而后,她缓了缓复杂又难以平静的心情,礼貌地轻轻地握住他的手:“你好,我是宋小檩,司正郴的……同学。”
很快又松开了手,如蜻蜓点水一般。
司正霆低笑,可那笑意却始终不达眼畔,“我知道你,宋大明星嘛,常常听正郴提起过你,广告牌、电视上,好像哪里都能看到你的身影。”
话刚落,司正郴便抢先一步接过话:“对吧,我们家小檩很火的!”
“……”她干笑几声,内心简直尴尬不已。
却隐隐觉得司正霆话里有话。
按理来说,他不可能会不记得她。
试想一下,她不仅窥探了他在楼梯间与怀里的女人热吻,更是亲眼目睹了他杀人的场景,如今他还能够如此心平气和地与她同处一室吗?
他的心思太沉、城府太深了,令人捉摸不透。
“宋小姐,你难道不欢迎我吗?”
在她愣神的瞬间,司正霆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入耳畔。
闻言,宋小檩茫然地抬起头:“……什么?”
同样是在明媚的阳光中,但他的眉眼却比司正郴来得沉凉,“你看,我们都在你家门口站好久了,也不见你请我们进去坐坐。”
她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立马做了个“请”的动作:“对不起啊,我这记性不太好,差点把这一茬事给忘了,请见谅,你们快进屋坐坐,我去给你们沏茶。”
司正霆倒是自在,脱了皮鞋,踩着凉拖进屋了。
司正郴动作慢,还在换鞋。
“司正郴,你哥……”
闻声,他抬起头,笑得温柔,“什么?你想说什么?”
“你哥……那个你哥……”
支支吾吾半天,宋小檩终究还是没把想说的话给说出口。
他不明所以地轻皱了眉头,“我哥怎么了?”
她轻笑着摇摇头:“没事,你换好鞋后,就快进屋吧。”
“好。”
其实,她是想问问他知不知道他哥哥杀人的事情。
可他们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弟弟,天生就有这样一层断不掉的关系存在,届时他又会是何种立场呢?
她不想引狼入室,也不想惹火上身。
所以有些事情,还是深藏进心底为好。
屋内暖气足,驱散了零星的寒意。
司正霆笔直地站在书架旁,凝望得认真,随手取下一本书,倒是难得收敛了那股子阴沉的气息,反而有股儒雅的气质。
宋小檩礼貌地小声询问道:“司霆哥,你习惯喝热茶吗?”
他没抬头,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书本,点头,“习惯。”
“好,那我给你沏一杯热茶。”
“嗯,谢谢。”至始至终,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书中。
这场面,司正郴早已见怪不怪了,解释道:“我哥就那样,他太热爱文学了,走哪看到哪,一见书本,眼睛都挪不开了,比生命还重要,像吸血鬼嗅到血的味道,有点疯狂,你别见怪。”
她泡了杯咖啡递给他:“嗯,不会见怪,我本人也挺热爱文学的,我认识的一个人也是极度热爱物理,我见过那种浓烈炙热地爱着某个事物的模样。”
不会见怪,但还是禁不住有点儿好奇。
毕竟司正霆那样一个浑身阴戾的人,竟然也会如此偏执地热爱文学书籍。
咖啡杯略微的烫,指腹轻轻地泛了红,司正郴的眼神暗了暗,隐匿在缕缕的浓烟之下:“那个人……是谁?”
宋小檩漫不经心地回道:“故人罢了。”
“哦……你怎么不给我也沏一杯热茶?”
她抬眼看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你不是喝不惯热茶吗?”
从小生活在法国的他,确实喝不来热茶。
他吹散白烟,呡了一口咖啡,点点苦涩随之缠绕在舌尖,味道却很醇厚,淡淡道,“小檩,你觉得我哥帅吗?会比我帅吗?”
“你们不是都长得差不多吗?”她如实回答,“怎么?你为什么这样问?”
司正郴的眉头慢慢皱成“川”字形状,他哭丧着一张脸,颇有暴风雨来临前的担忧感,“我怕你会爱上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