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你搬回来吧
闻言,陆景衍无声地勾了勾唇,不疾不徐地开了口,有些故意地道破了事实,“玉米粥、南瓜小米粥、白菜粥、菠菜汤,我记得这些不都是发烧后易吃的食物吗?”
宋小檩一时噎住,突然就有些恼羞成怒了:“别自恋了,我才不是因为你煮的这些早餐,你爱吃不吃。”但到底她的心肠终究不是铁石头做的,没办法真的视若无睹,又怏怏地问了一句,“对了,你……你现在好点了吗?”
明明就很担心,却硬是要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人啊,有时候就很矛盾。
他轻点了头,“嗯,我没事。”
可后知后觉,她隐隐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发烧了?昨晚分明已经烫得不省人事了,再加上她只是买个菜的功夫他怎么就突然烧得这么厉害,完全没道理啊,而且,他像是有预谋般,对所有事情全都了如指掌。
蓦地,脑中回忆起了那件湿透了的白衬衫和西装裤。
湿掉了的白衬衫、西装裤……
有什么事好像在脑中渐渐串了起来。
宋小檩不自觉地轻轻皱了眉头,狐疑地问:“你也知道自己发烧了?”
陆景衍低敛着眼,倒显得几分的漫不经心,“嗯,我今早醒来时觉得头些许的疼,所以我大抵知道自己是发烧了。”顿了顿,他忽而抬眸望了一眼挂在阳台上随风肆意摇晃的几件衣服,他的、她的,白黑红三色交织在一起,格外明艳,他的目光眷念极了,似隔着千山万重雪,又仿若盛满了遥远的温柔,“小孩,你不能再住在这里了,太危险了……你搬回来吧。”
最后的几个字,暗哑得几乎不成声。
混着一缕沉重的呼吸。
搬回来?
搬回哪里?
搬回那个她同他一起生活了十四年的家吗?
雪白的城墙外,长满小草,铁门旁盛开一株株紫色罗兰,荡秋千随风吱呀吱呀地摇曳,大理石瓷砖铺成的小路,沿到尽头灯火通明的别墅,远处,是日落西斜,渲染成画。
宋小檩一瞬懂得,但她明知故问:“什么?搬回哪里?”
“搬来同我住在一起。”微微沙哑的嗓音里,弥漫着淡淡的无力感。
大概连陆景衍自己也觉得这个要求似乎过于的不现实了,所以并没有多大的底气,声音混着空气里的灰尘慢慢落定,几乎轻不可闻,“你的房间,一直留着,吴嫂每周都会去打扫、换新的被单,干干净净的,同你离开时一模一样。”
她却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半点情绪上的波动,甚至是有些想笑:“陆先生,你说、我该感动吗?可我现在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到陆家呢?”
过去,她是收养在他家的小孩。
但五年前,她早就离开了。
如今二十五岁的年纪,也不再是小孩了。
所以,她已经没有再住在那里的理由了。
宋小檩轻舀一口粥喂进嘴里,有些烫,她含混不清又自顾自地说道:“再说了,我现在住回陆家,安阿姨会同意吗?你妈妈本来就不太喜欢我啊,还有你那个一米五爱看言情书的小姑娘不会介意吗?”她止了止声音,脚尖缓缓向前朝他靠近了一步,虽然比他矮了很多,可气势上并没有输多少,她眼神几分妩媚,又不失清纯,拿出拍戏时的状态,轻飘飘地反问:“陆景衍,你也有带别的女人回过家吧?”
闻言,陆景衍的眸色忽地一沉,那阴郁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将她牢牢锁在眸中,漆黑如墨的眼底带着几分探究,似乎想探进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半晌后,他才略微凉薄地开了口,“没有别的女人——”顿了顿,嗓音骤然有些沙哑,“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一字一句,款款深情。
凉薄的人嘴里说着最动听的情话。
仿佛冬日里的六月太阳,灼得冰雪融化。
那爱意,是一寸一寸地噬入身体里,刻骨铭心。
宋小檩本能地瞥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脸颊渐渐发烫得厉害,像要烧起来了一样,尽管这心动她确实掌控不了,但却对这番话嗤之以鼻:“那苏淩淩呢?”
当初他可是不顾安阿姨的反对,无论如何都要同苏淩淩在一起,甚至分手后的第七年,不过重逢了两个月就要娶之为妻。
连订婚宴都布置好了。
那时,北城谁人不知,
陆家大少爷爱上了北城那朵最野的玫瑰。
可谓是传得风风雨雨、人尽皆知,令她无处躲避,只能带着一颗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远赴法国。
最后,虽然他们并没有结婚,也不知道原因如何。
但当初,他却是为了苏淩淩,一而再三地拒绝了她。
甚至不惜背叛了他曾许诺她的生日愿望。
他说,这一切都怨他、都是他的错,是他平日里疏于对她的教导,才会让她对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幻想和感情。
从一开始,他便把她的这份爱意归结于是个错误的存在。
他生生地亲手掐灭了这份爱意。
那么,就如他所愿。
可五年都过去了,等到物是人非之时,她足以放下这一切了,但到头来,他却说他的身边没有别的女人,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
真是可笑至极。
种种过往,他要她如何再去相信这句话?
她没有勇气。
她再也不想做爱情的赌徒了。
此刻,宋小檩执着于苏淩淩,但陆景衍却似乎更执着于她口中的那个一米五爱看言情书的小姑娘。
如果只是提了一次,他或许不会放在心上。
但她不厌其烦地提了一次又一次。
这一次,他终于隐隐察觉到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小孩,苏淩淩的事等以后我定会告诉你,但现在我想知道、你一直提起的这个一米五爱看言情书的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反唇相讥:“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难道就没有点数吗?怎么?你做贼心虚了?不敢承认了?”
他被困在她的这句话里,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