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注定败在你手上
海鸥在耳旁叫个不停,苏淩淩侧头看去,便看见了几只海鸥扑哧着翅膀来来回回地飞,紧接着眼底映入了被晚霞染得分外红艳的天空,像泼了厚厚一层的油漆,迎着暮色,她笑了笑:“如果你是个烂人的话,那么我也未必是个什么良人,恰好我们天生一对,这辈子,要死就死在一起吧。”
天生一对?
这辈子,要死就死在一起吧?
所以……
他欣喜若狂,“你答应了,对不对?”
她却摇了摇头:“司正霆,你明白的,以你和我现在的身份,注定不适合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在一起?我不明白,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除了这一件事,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与我无关了。”满腔的不解、不甘心,直闷得他胸口发疼。
运筹帷幄了半生,如今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曾经,他的世界很大,恨不得一手遮天了整个商界,现在,他的世界却很小,小到只能容得下一个苏淩淩。
遥遥对视,久到有一个世纪的漫长。
终于,她的手掌温柔地抚在他的脸上,并用指尖轻轻勾勒出他朗俊的眉目:“司正霆,你和我本就不是什么清白的人,先前我母亲害死了你的妈妈,而你为了报复百般地折磨我,即使你我相爱了又能如何,这两件事,它真真实实地发生过、也真真实实地存在过,忘记不得,抹去不得,它所留下的在你我心上的一道道伤疤,亦永远无法被岁月治愈,更何况,你的肩上还背负着多条人命,你的世界太黑了。为此,我们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也必须承受代价,这个代价,便是苏淩淩和司正霆永远都不能在一起,透不进光的爱,没有意义。”
“但是,我们可以换另一种身份相爱。”她的指尖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滑去,轻抵在他的唇上,浅浅温热的气息随之萦绕在了深沉的呼吸里,“如果我不是苏淩淩,你不是司正霆,那么,我们就可以清清白白地在一起了。”
“你会懂我的意思,对吗?”
弃暗投明,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也是唯一的救赎。
闻言,司正霆眸色沉沉,他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漫不经心地靠在栏杆上,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烟盒,取出一根烟,夹在两指间,最后擦开打火机点着了,很快,烟味四处弥漫,那缕缕白雾更是模糊了视线,正当晚暮,什么都看不清。
他一根一根地抽着烟。
她安静地站在一旁,也不劝,任由脚旁垃圾桶里的烟头越堆越多。
最后,烟盒空空,被他随手扔掉了。
“喂,苏淩淩。”
那晦暗的目光,渐渐落在她的身上,交界着落日的海平线,船上的灯盏一路沿着头舱亮到了尾端,璀璨极了,混着薄薄的一层烟雾,他不驯地笑了,“老子真是服了,注定败在你手上了。”
他从栏杆上起身,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轻轻掐住她的后颈,毫无预兆却也是意料之中地低头吻了下来。
再后来,他似发了狠地想要咬住她的下唇,可到底舍不得,连动作都温柔了许多,并暗暗加深了这个吻。
缠绵良久,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她。
“我知道了,我会自首的,不论是死刑还是无期徒刑,老子都认了。”司正霆的手覆在她的脑袋上,像哄小孩子那样,“但是,你一定要等我。”
苏淩淩点点头:“嗯。”
“如果你没有等我,那么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死在地狱里,也要把她拉下地狱。
但听闻这样一句凉薄至极的话,她却没有半分生气,反而释怀地笑了笑,忽然,她伸手拽住他的领带,并踮起脚尖,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两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烟的、香水的味道,“司正霆,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自私啊。”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献吻,“我会等你,不论多久,亦生死相随。”
司正霆一旦自首,便意味着他要舍弃掉那帷幄了半生、翻云覆雨的无上权势。
他将失去一切,却只为了得到一个苏淩淩。
天边烟花,在此刻绽放,竟耀眼得让人莫名想哭。
苏淩淩眼中含着盈盈热泪:“司正霆,你快看,烟花多美啊,谢谢你带我来看这场烟花。”
他却愣是一眼也不瞧那烟花,反倒趁着她失神的片刻,手指慢慢游移到身后,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她的腰,“啧,平日都他妈没吃饭吗?瘦不拉几的,摸起来都不舒服。”
“……那你别摸。”
下一秒,他从腿弯处抱起她,“行啊,那我摸别的地方,顺便告诉你应该怎么谢我。”
“……变态。”
***
第九年,终于迎来了属于司正霆和苏淩淩最后的结局。
*
那天,意外的晴朗,连阳光都显得温暖极了。
不久,监狱的大门缓缓开了。
那座密不透风的黑色监牢,关了司正霆整整九年。
两人再次重逢,却没有了往年的意气风发。
是啊,正值不惑之年,心中早已释怀。
只不过,当苏淩淩看向他那一头黑发中隐隐夹杂着的几根白头发时,尽管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由得哽咽了一下,“司正霆,你变得好老啊。”
他同以前一样,偏爱搂住她的腰,再抱进怀里,可怜巴巴地说道,“有吗?我已经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快地变老了,可就算我变老了,你也只能受着,不准嫌弃我。”
“不嫌弃,反正我也老了啊。”
“你老了,也一样漂亮。”顿了顿,他忽地掐了一把她的腰,“还有,你他妈的怎么还是瘦不拉几的,都不知道吃饭吗?”
这一刻,那个曾经放荡不驯的司正霆,似乎又回来了。
她被逗笑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管我瘦不瘦呢。”
见她原本紧皱的眉头终于展开了,司正霆也跟着笑了,他手掌温柔地覆在她的脸上,那股徐徐生起的温热比暑风更燥,仿佛泉水流淌般缓慢地融进了脉搏、融进了血液里,以及复苏了那颗冰封已久的心脏。
后来,他认真且忠诚地一字一句开了口,“苏小姐,我不会爱人,那么,你愿意教我吗?”
“嗯。”苏淩淩回以一抹浅笑,并点了点头:“我愿意啊。”
她愿意用整个余生来教会他如何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