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琅望着秦桑，双眼微微有些失神。

　　突然，她像如梦初醒似的，轻轻把秦桑推开。“我去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打包带走的东西。”苏云琅回避着秦桑的眼神，匆匆逃到隔壁房间。他像罂粟，也像一剂致命毒药，她害怕自己会再次沦陷在他的眼睛里，无法自拔。

　　从前，苏云琅最讨厌秦桑的眼睛，因为那是他唯一跟秦野不一样的地方。而现在，她唯一记住的也是这双眼睛，苏云琅在这里看到了太多东西，秦桑的挣扎、宠溺，和他无法说出口的真爱。

　　真到开始收拾，才发现秦桑的东西有好多好多，苏云琅找出三只大皮箱，才勉强把他的衣物塞满。云琅收拾差不多的时候，秦桑的饭也做好了，香煎三文鱼配柠檬汁，主食是海鲜黑椒意面，配芝士土豆汤。

　　苏云琅慢慢吃着面前的食物，不知为什么，有一点舍不得的感觉。秦桑做菜有很多习惯，比如三文鱼只煎一面，另一面保持肥厚口感，比如黑椒汁里加上香草碎末，吃起来有股淡淡草药香……

　　这样独特的味道，以后吃不到了呀。

　　秦桑发现了苏云琅的犹豫，放下刀叉，淡淡地问：“怎么了？饭菜不可口吗？”

　　云琅愣愣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回味秦桑的菜，因为心里难过，所以有点舍不得吃。

　　两个人相对无言，耳边只有刀叉相碰的声音。

　　吃完饭后，秦桑洗干净碗筷。根据离婚协议，他已经把这座别墅赠与云琅，最后的午餐吃完，他再也没有停留的理由。

　　“等一下！”

　　苏云琅把大箱子从房间里推出来，依次摆在秦桑面前：“这里面都是你的东西。”苏云琅说，“我怕你以后要用，叫人来帮忙放到后备箱，你一起带走吧。”

　　之前一段时间，秦桑和苏云琅剑拔弩张，恨不得一见面就要吵架。真到了离婚这个境地，两个人的心态也平和许多，说话和和气气的，生怕冒犯了对方。

　　只不过就连东西，都得分个“你的”、“我的”。皮箱里装着秦桑的衣服，书籍，甚至牙缸牙刷。苏云琅把属于他的一切东西，都收集了起来。

　　“你要不要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苏云琅客气地问，“其他想带走的东西，你尽管取。”

　　秦桑的目光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最终，停在墙上挂着的照片上。

　　那是他和苏云琅为数不多的合照，云琅抱着一束白玫瑰，笑着扑到他怀里。秦桑沉沉的眼眸，停在苏云琅的笑脸上。

　　“我可以把这张照片带走吗？”他开口问。

　　苏云琅愣了一愣：“当然可以。”

　　苏云琅身体不方便，秦桑脱掉皮鞋，踩在沙发上把照片拿了下来。

　　之前没有这张照片的时候，苏云琅没觉得客厅有什么不对。但照片挂了一段时间，再从墙上取下来后，她顿时发现客厅有点空荡荡的，像是少了什么。

　　挂画的钉子杵在墙上，看起来也有些碍眼。苏云琅努力移开目光，不理会光秃秃的墙面：“还有别的吗？”

　　秦桑夹着照片，淡淡地说：“没有了。”

　　“那……”苏云琅讷讷地开口：“再见了。”

　　***

　　苏云琅当着秦桑的面，缓缓关上了大门。

　　物业小哥来到别墅前，帮秦桑把箱子抬到车上。“先生要出远门旅行吗？带这么多东西。”小哥是个自来熟的性子，精灵古怪地，爱说俏皮话。

　　“嗯，要出门一段时间。”秦桑抬头，看了看这座熟悉的、盛满了回忆的三层建筑，“我很快会回来的……”

　　苏秦夫妇离婚的新闻，第二天在各大报纸刊载。清晨七点，苏云琅还没起床，就被一大堆电话吵到睡不着觉。

　　她妈妈的、顾湘的、果子甚至Lily的电话，同一开头是：“云琅/琅琅/云琅姐，你跟秦桑离婚了？”苏云琅口干舌燥地解释了N遍，其间还被她妈妈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八点半，当苏云琅接完最后一个电话，终于关掉手机，忍无可忍地扑回被窝里。

　　有没有搞错！她是孕妇哎？为什么大家平时睡到日上三竿，就今天起得这么早？

　　秦桑跟苏云琅不一样，他没有地方可躲，更不能为所欲为地翘班。秦桑面对的情况更复杂，更没有人可以帮忙，但他只能咬牙走下去，一步也不能回头。

　　转移股权的事情，暂时瞒了下来，否则董事会会掀起轩然大波，炒掉他这个董事长。不过离婚的事情，是怎么也瞒不过去的。星期二例行朝会，秦桑端坐在长桌中央，接受着各位董事的诘问。

　　“总裁和苏云琅董事是夫妻？”李副总最先发难，“那苏云琅为什么能拿到0.5%股份，栖身董事会？事先没有一点预兆！也没给我们半点缓冲机会！半年前的一天，苏总监突然空降，同他一起空降的，还有顾少顾安东！”

　　“对啊对啊”有人附和道，“按照常理，总裁夫人是不能参加公司事务的！”

　　“李副总忘记我奶奶了么？”秦桑沉声答，“总裁夫人不能参加公司事务，这一点并不是绝对的，五十年前，顾泯正是以总裁夫人的身份，振兴了整个鼎泰。”

　　李副总气得脸色发青：“顾董事长那是五十年以前，秦、顾两家关系好的时候！秦总裁，你和苏云琅是夫妻这件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听说不仅仅是顾少，苏云琅和顾湘的关系也很好。实话说，总裁夫人跟顾家人混在一起，就是公司的一桩大不幸！”

　　李副总气哼哼地摔门而出，留下其他一群人面面相觑。

　　他们虽然认可苏云琅的能力，但也不得不承认，秦桑对苏云琅的宠爱太过了。

　　董事们三言两语说了几句，直到秦桑宣布散会。

　　会议室里空荡荡的，顿时只剩下秦桑和Lily。刚才战火激烈的时候，Lily根本不敢出声。

　　现在人走光了，Lily担心地看着秦桑，弱弱地说：“总裁，你不要紧吧？董事们年纪比较大，说话不好听，其实心里是关心公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