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
白清月对陆景行说——
“我还是想出去一趟。”
“好吧，”陆景行十分无奈，“那我陪你。”
他至少要保证在乔桦醒来之前不让她出事。
医护人员给白清月再次检查身体上药，墨东特地按照陆景行的吩咐，在车里又铺了珊瑚绒的毯子，放上软软的抱枕。
等到白清月走到车边，见状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想起小时候读过的一个童话故事。
有位豌豆公主每天睡觉都要谁在九十九层的松软棉被上，当时她就觉得惊讶，世界上竟然存在这么体贴入微的照顾？
她原本是不信的。
直到看见此情此景，她也当了回豌豆公主。
五岁看过的童话，竟然是二十五岁成真。
“怎么不上车？”陆景行在她后面，瞧着她停滞的动作有些不理解，很快就想到，“不想去了？”
“没。”白清月快速收起情绪，感受着此生第一次被无微不至的照顾。
……
来到半山别墅。
从外往里看一片漆黑，原本留守在此处那零星几个佣人也在里面，白清月走进来，手掌轻轻拍过开关，看向空荡荡的别墅，心里有几分惆怅，也有几分踏实。
冥冥之中，好像有个声音在对她说，早该如此。
陆景行和墨东陪着她往里走，慢慢来到客厅的地方，在宽大茶几上，放着一沓印刷清楚的合同。
白清月在沙发边坐下，伸手去拿，眼神还没碰到上面的文字就已经猜到这是什么。
果然。
离婚协议书。
她翻动几页，条件和之前董烨鉴给她开出的并无二致，在最后一页上，董烨鉴的名字已经签好。
“这就是你急着回来的原因？”陆景行坐在她旁边，伸手将离婚协议书接过去随意翻动一会，笑了起来，毫不客气地点评。
“就这条件，不怎么样啊。”
“董烨鉴那么着急离婚，还以为他有多大方。”
经历了这么多事，白清月此刻已经彻底平静，她顺着陆景行的话问——
“怎么，豪宅、豪车、巨款应有尽有，陆少还觉得不够？”
实话实说，她觉得董烨鉴为了甩开她，也确实下了本。
“不够。”陆景行眼神认真地望着她。
白清月猛地笑起来，“如果是陆少开这个条件，会怎么开？”
“我如果结婚肯定不会离婚。”陆景行一本正经道。
这句话轻轻砸在白清月的心湖，她眼神微微一动，竟在某个瞬间有些羡慕。
她知道，按照陆景行的处事风格，他说得出便做得到。
未来能和他走入婚姻殿堂的女孩子必然是极其幸福的人。
陆景行没有注意到旁边白清月的婊气，他将那沓离婚协议书，彻底翻了一遍后，伸手扬了扬，道：“你打算和董烨鉴离婚吗？按照这个条件。”
“自然是打算的，”白清月毫不犹豫地回答。
反正她也不爱董烨鉴，离开也是早晚的事情。
而且，这几天和陆景行聊天聊多了，她忽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松弛感，不愿意受困于往事牢笼。
只是。
如果离婚了，她还用继续和董烨鉴斗？
“既然如此，那我就教教你。”陆景行将合同放下，缓缓开口。
“他这一趟出国很急，但事情谈的很顺利，估计回国之后就会有一翻动作，”陆景行听到她的回答之后，开始和她谈起正事，“如果你想和他离婚，这是最好的时机。”
“对了，你可能不知道。”陆景行说这件事时，转头看向她，眼神里有几分看热闹的笑意，“他这一趟出国，除了带上老高小高，还带了苏恋。”
大概是想看看，她听到二人同行的消息会有什么反应，他的语气显得格外语重心长。
但，让他失望了。
“正常，”白清月的反应很平静，甚至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
这份果决利落让陆景行少有的愣神，带着些许难言的意味：“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当然，”白清月干脆点头，她看向陆景行，言辞认真道，“我不仅现在不在乎，从前也没有在乎过。”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陆景行低笑出声：“也是，我在茶楼见到你的那天就看得出，你丝毫不爱董烨鉴。”
“嗯？这你也能看得出？”白清月像是发现新大陆，出声追问。
没想到小太子还懂女人心。
陆景行看着她有些兴奋的眼神，“我怎么就不能看得出？”
幼时，他可没少看见家里那位继母去处理父亲外面的莺莺燕燕。
她那么心机深沉的人都忍不住脸色大变，白清月如何能够兜得住？
唯一的解释就是，白清月对董烨鉴根本没有动心。
白清月目光里荡漾微波，笑起来，很好看。
“陆少果然是聪明绝顶，什么事都知道呢。”
“这话我爱听。”
陆景行笑着应着，微微点头。
二人之间的氛围不知不觉轻松不少。
过了一会，白清月从桌上手上拿回那一份离婚协议书，抬头问陆景行，“你刚刚问我，是不是要答应以这个条件离婚，是有什么别的建议吗？”
类似董烨鉴这种出生于豪门的人，心里小算盘七绕八拐，她确实拿捏不准。
但既然陆景行刚刚会有那句话，便能清楚地说明，这里面的条件并不是最好的。
“我的建议是，上面的东西你都不要。”
陆景行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在谈正经事的事情，他的眼神里都是清晰和明确。
散发出来的气场也让白清月为之一颤。
她总算是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会畏惧于他，有些人天生就让人感觉有威慑。
“那我该要什么呢？”白清月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五年前，她父母双双亡故，所以她从白家出来的时候，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寄住苏家时，日子也异常拮据。
后来嫁给董烨鉴，这才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如今她要从这段婚姻里抽身，如果不带走钱，那她前面三年的付出岂不是都被狠狠埋没。
她有些不懂。
陆景行自然也看出她不懂，他挑眉一笑，直接了当道：“董氏这一次对月亮湾的项目势在必得，根据目前的情况看，他也确实能得到。”
“届时，董氏飞黄腾达，跻身到二流前列财团甚至一流末尾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嗯……所以……”
白清月对生意的事情不太明白，只能从刚刚那些话里捕捉出一个信息点——董烨鉴要即将发财。
“所以，你问董烨鉴要百分之十董氏财团的股份。”
陆景行拿起面前的离婚协议书，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眼神如矩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