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他理正言辞的样子，白清月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抬眼看着董烨鉴的脸，脸上的表情如此坚定。

　　她不由自主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董烨鉴眉心皱起。

　　白清月笑着抬起手，她也知道在这种对峙的时刻笑很不合适，但是，她有些控制不住。

　　“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哪怕明知不对，她还是越笑越想笑，因为睡眠不足而敖干的眼眶在这瞬间隐隐作疼。

　　“够了！”董烨鉴没有那么多好脾气，哪怕他知道是自己不对，还是严厉地出声呵斥，“我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和你好好说话，你却当我是笑话是吧！”

　　“好！”

　　白清月也懒得和他多废话。

　　“开条件是吧。”

　　“我的条件很简单。”

　　“我要乔桦醒过来。”

　　“你为了你的苏恋能够做到吗？”

　　她的语气不善，甚至有几分挑衅的意味，奇怪的是董烨鉴并没有像从前般发火。

　　他只是静静地盯着白清月，那双疲惫的眼睛里有几分不悦，最后还是强力地压下来。

　　白清月仔细地分析他的表情，顿时就猜到大概，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他在心虚。

　　否则，以他往日的作风，听到她说话这么不客气，肯定会狂风大作地开始发癫。

　　但他此刻一反常态。

　　这不对劲。

　　“白清月，我知道你恨我，恨苏恋，但是，有些事情不是爱恨就能改变的。”

　　董烨鉴不仅没有生气，竟然还难得的讲道理。

　　“你刚刚说过去的三年，我得到了很多，但我过得也不快乐啊。”

　　“我最想要的东西，我始终也没有得到。”

　　他舔了舔嘴唇，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再说到苏恋，不管她三年前到底做了什么，这三年里，她在海外游荡，不能回家，她心里又一定快乐吗？”

　　“既然我们都不快乐，为什么还要互相折磨呢？”

　　董烨鉴说完这话，第一次用诚挚的眼神看向白清月，里面还有几分希望被同情的可怜。

　　白清月看着他的表情顿时啼笑皆非。

　　这算什么逻辑？

　　虽然这三年乔桦失去了健康和自由，但我们也丢了爱情啊？

　　是这个意思吗？

　　白清月深呼吸一口气，唇边扯出些许苦笑，“你都知道了是吧。”

　　“我……”

　　“你知道，三年前的事情和苏恋有关系，她是凶手！”白清月斩钉截铁地把一切揭开。

　　依着董烨鉴平时的狗脾气，如果不是知道真相，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但。

　　他什么都知道了，还是选择呵护苏恋。

　　白清月忽然觉得很悲哀。

　　多年相识，三年夫妻，她知道董烨鉴并不是个不分黑白的人，在他的带领下董氏的社会形象也都很正面。

　　可，就是这样一个凡是心中有杆秤的人，居然因为苏恋而偏颇到这种地步。

　　到底是怎么样的爱，才能让人不分黑白，没有良心。

　　“清月，我刚刚已经和你说了，时过境迁，现在分对错讲黑白都没有意义了。”董烨鉴的语气温柔地不像他。

　　“那你说什么才有意义？”白清月却很难冷静下来。

　　这世上何时有被害者苟延残喘，杀人凶手逍遥法外，追究成了没有意义，这样的道理。

　　“乔桦毕竟没有死。”董烨鉴眉心渐渐拧紧，他已经忍不下来了。

　　“呵，是啊，他毕竟没死。”白清月匪夷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她简直不敢相信有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可你告诉我，他躺在那里，不能说话，不能吃东西，不能行动，这和死有什么区别？”

　　“二十几岁的年纪，我们可以去追逐自己的人生，他只能躺在床上。”

　　“你有你的梦想，你想要和你爱的人组成家庭，乔桦也有他的梦想，他想做一个职业经理人。”

　　“可现在，他被困在床上，意识都没有，他的梦想不可能实现了。”她的眼底凝聚起委屈到极致的愤恨。

　　“董烨鉴，我真的不懂，你怎么能说出那种话，你自己过着好日子，就看不见别人活在苦难里吗？”

　　白清月说到这里才发现她的语气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