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提问的小高，但是董烨鉴喉间明显滚动一瞬。
刚刚白清月的提醒确实很有必要，他家现在真的拿不出多余的钱。
二十亿已经是全部。
虽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尤其是对手身上，是非常愚蠢的事情。
但是。
他现在实力不够，只能这样妄想。
小高可千万不要再加了。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忍不住往回扣。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
屏息回忆。
他上次这么紧张还是在他父亲去世。
那时他刚刚以少总裁的身份去到公司，坐在那把代表最高位的椅子上，看着那些比他大一倍的叔叔伯伯，脸上尽量波澜不惊，手也在下面忍不住扣膝盖。
那时他的心里也是这么害怕。
害怕，凝结爷爷和爸爸多年努力的企业就这样葬送他手里。
现在看来，他担心竟然有了成真可能。
一时间，呼吸都变紧许多。
“我加。”
在他感觉空气一点一点变稀薄时，旁边小高的一句话直接将他推入深渊。
“我出二十五亿。”
这个数字从他嘴里说出，董烨鉴狠狠闭上眼。
他知道，他拿不出这么多钱。
白清月将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谁胜谁负，已经不用多说。
“好。”
她点头，快速将上面的条款补完毕，将股权转让书递过去。
“高总裁，签字吧。”
小高脸上也洋溢起兴奋的笑意。
太好了，他终于做到了。
他伸出手去触碰那份文件，忽然一只大手压在纸张上，他抬眼一看。
董烨鉴阴沉着脸，看着白清月，“你非要这样做吗？”
他脸上的怒意清晰可见。
白清月扯唇微笑，眼神却冷，“怎么？规则一开始我就和二位说明白了的。”
价高者得。
拿不出价的人自然要靠边站。
“可是我们是一般的交情吗，你真的要看着我去死吗？”董烨鉴忍不住皱眉。
虽然，白清月一直咬定她没有爱过他，但他总觉得这不是全部真相。
或许她现在真的不爱了，但，过去的三年，她就没有一秒心动过吗。
他不信。
“你这话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接。”
白清月摇摇头，她冷静地捋过耳边碎发，抬眸看着他。
“这是生意，要遵守规则，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
董烨鉴难以置信，“你真的要这么无情吗？”
“我无情？”白清月继续冷笑，“当初你为了和苏恋双宿双飞，让小高一天一封离婚协议书送给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无情。”
小高听到自己的名字，马上出声道，“是啊是啊，是有这件事，我可以作证。”
“要我说，少总裁，是你自己先不是东西的，现在又在这里磨磨唧唧扯旧情，确实有点不男人。”
董烨鉴白了他一眼，“我们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小高噗呲一声，冷冷道，“我管的还少吗？”
“你！”
“我怎么样？”
“行了！”白清月打断他们的小学生斗嘴，“签字，打钱。”
她没时间在这里磨蹭。
瞧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感觉。
只是觉得在这种天快黑的时刻，她总是特别想回家。
“好，”小高应声，将董烨鉴的手掰开，飞快地在落款处签下自己的名字。
白纸黑纸，就此盖棺。
董烨鉴脸上的血色在瞬时变得苍白。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白清月，“你，你够狠。”
白清月瞧着他的脸，无端生出一种怜悯，既然话到此处，那她不妨多说几句。
“董烨鉴。”
她朗声开口，声音清澈悠远。
“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是相互的，你怎么对别人别人就会怎么对你。”
或许是他从小就在养尊处优里长大，从来不知，除了他以外别的人也长了颗心。
经济地位上，或许大家都有差别，但掰开揉碎看。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自尊。
他轻视旁人，为什么期待别人能尊重他。
说完这几句话，她的手机轻轻震动，转让股权的二十五万已经到账。
她转眼看过去，小高捏着手机在笑，他比她还要迫不及待。
“白小姐，需要我安排车送你吗？”小高笑眯眯地问。
他现在已经握着百分五十董氏的股权，明天开始董氏就要改名为高氏。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动摇他的位置。
他此刻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几分志得意满。
“不用了，有机会再见。”
白清月站起身来，要往外走去，忽然发现董烨鉴还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小高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董烨鉴，眼神里全是得意，“少总裁，你该不会是哭了吧？”
不知道董烨鉴回答了什么，白清月摇摇头，加快离开的脚步。
她刚刚说的话，既是对董烨鉴也是对小高。
兵法有云，穷寇莫追。
孙子兵法也说，围阙必失。
如果小高心里只有手段和阴谋，没有心胸和格局，那他的下场只会比董烨鉴更惨。
白清月来到咖啡厅外面，外面还是连天大雨，车就停在不远处的露天停车场。
她思忖片刻，刚想举起包包淋雨过去。
可，脚步刚刚迈出，头顶就被一片大伞遮蔽。
她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先是一片白色高级面料，目光慢慢上移，元琛沉稳坚毅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
自从上次宴会别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元琛。
“元总……”
她还有些诧异，二人并不算熟悉，脚步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元琛彬彬有礼道：“白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他这段时间一直想找机会再见见她，但又怕贸然去到她面前会显得冒失，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
“我回家。”
白清月看着他，很快就想起他和杜玫分手一事好像还和自己有几分关系，心里的感觉更加奇怪，不由生出几分提防姿态。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送……”
“不了，我车在那边。”
白清月打断他，轻轻摁了一下车钥匙，不远处的库里南马上响应。
元琛顺着她动作看过去，一眼就看出，那车是陆景行的。
他深潭般的眼神投下一颗石子，溅起些许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