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时间回到四个月之前……
这个时间,正式乘云大陆的风俗,即是少年都要经历的及冠之礼,而萧易的及冠之礼就在近期。
萧易是镇东将军萧镗,人称无敌将军的第三子,只不过是庶出罢了,其母柳红月是一名江湖儿女,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当时还没功成名就的萧镗,因萧镗世家子弟的身份,柳红月只能以妾之身份入从萧府小门抬进府邸,可柳红月与萧镗的爱情故事仍是传遍天都城,为一时之佳话,可以红颜薄命,萧易五岁时她就撒手人寰。可叹萧镗常年卫戍边关,家中后嫁入的正妻又家世显赫,可想而知,萧易这个庶出孩子的成长有多难……
萧府主母林锦,为当朝囯丈府大小姐,而四小姐林玉正是母仪天下的当朝皇后,继承林家女儿能生养的基因,为大周诞下两子一女,长子姬云,次子姬良,长女姬筱月。
姬云在出生后,大周天子姬承运即册封其为太子,立东宫。
太子十六岁时,即临朝学政,坐于姬承运左手下的位置上,可见其受宠爱之深。
次子姬良,十四岁时,封烈王,封地为龙尾关后的万亩沃土良田。
长女姬筱月更是受宠,太子受封时,姬筱月年仅九岁,就被封为璟公主,享皇庄十座,公主府则紧邻乘云门外
大街,又得店铺五十,真个宠爱到无以复加。
而萧易,生母为萧无敌迎娶林锦前纳娶的唯一小妾李玉,而后林锦进门,萧易生母倍受打压,又因诞下萧易留
下暗疾,终是在二十五岁时辞世。
萧无敌自萧易七岁后,奉旨常年戍边,虽痛心第三子萧易多以,但奈何,大周有大将军非召不得入京的铁律,
只得来信,希望发妻林锦代为好生教导,待萧易及冠,再把萧易送至镇东大营,他好亲自调教。
而主母林锦,掌控将军府多时,只是略微有些阳奉阴违,就足以让萧易生活,与管家亲卫的条件还有些不如。
好在,自幼懂事又勤学的萧易,也用了几年就适应了这种日子。
从此不以公子自居,而是和护卫,教头,先生打成一片,在府中中下层人缘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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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这套丛云枪法,你已小成,至于刀术,那玩意干净简洁却蕴含深意,还是等及冠之后,去了老爷大营,
由老爷亲自教授的好。”
擦掉汗水的萧易,笑的阳光灿烂。
“二师傅,长刀,大斧,长枪才是战阵利器,刀术若是用时,怕是已经坠马了……”
“公子此言不吉,其实刀法若如老爷般化境,那已经没了长短与马上马下之分。”
二师傅萧虎子,腿没受伤前,是一名萧家老卒,随萧无敌征战沙场,一次为掩护萧无敌,被重箭射伤左腿韧
带,虽然恢复后与常人无异,但控马之术大受影响,已无法追随萧无敌厮杀阵前。
萧虎子见萧易不理解,又继续解释道;“老爷说过,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
萧易闻言与萧虎子同声道;“一寸短,一寸险。”
“咳咳咳,公子知道便好,枪虽无敌,但刀者,乃真凶兵,还是希望公子好好感悟。”
“是,二师傅!”
萧易也不再辩解,其实,萧无敌并没有彻底断绝了与府内萧易的消息交通,而是通过老卒们,转交书信,这些
困难都是林锦为自己的三子一女的地位考量而做,可这也苦了萧府内,唯一非她亲生的萧易。
回到简洁的卧室,一张四季都没有暖帐与纱帐更换的木床,一个木质隔断外,就是书房。一张陈旧椅子与桌
子,笔架上的毛笔也用的要秃了,狼毫上缺失的毫毛,即是主人悉心维护,怕也再用不了多久的。
书架后,是一扇小门,这房间本是属于萧易生母李玉,李玉去世后,萧易就在这间屋子,一住就是十三,四
年……
打开小门,从里面取出父亲亲笔信,上面没有多谈感情,毕竟萧无敌近几年无法归家,如若在信中儿女情长,
难免勾起萧易伤神之处。
萧易吾子,近军务繁忙,上次询问之破军刀法要点,直勇则刚,心中有刀痕,手中刀方有神,心眼成一线,刀
气则自现这句,乃是破军之意,一往无前又耐心观察对手肢体动作,先知己,方能知彼,观察弱点,集中精神,刀
出时有气伴随……吾子年幼,或缺此感悟,万万不可急于求成。
萧易放下这封两月前的来信,自己缺感悟吗?父亲,十四年熬炼,孩儿差一个机会,一个征战沙场,证明自己
的机会,证明自己没让父亲失望的机会。
这萧府,不是家。
父亲有血脉之恩,哪怕大母,也同样有饭食供养之义,仅仅为那两位哥哥与一弟一妹,大母在这深宅大院中,
所做也不算过……至少,她留了萧易一命。
无冤亦无仇,这就是萧易的总结。
及冠之礼近了,幼鹰只待脱出囚笼,自由飞翔天际。
而出乎萧易预料的事情,就在第二天发生了。
皇帝赐婚,萧家与姬家的联姻,而且一次就是两庄婚事。
萧府大公子,萧易的大哥萧佐,赐婚陈王姬彧家的襄安郡主,萧府小姐萧燕燕,奉旨接太子婚书!
萧家出了太子妃!
朝野震动,皇家联姻萧家,而陈王也是皇族近亲,掌管京机羽林卫其中四形之二,而剩下的军权,一分形在太
子手中,一形由内官掌控。
萧家在私下中最有萧无敌影子的萧易,完全成了路人。
风暴般议论中的萧易,对此平静的很。
大母林锦是皇后长姐,有好事情自然要给自己孩子争取,这事万分理解。
不过萧易虽然理解,但林锦可不这么想。
萧家有一条“龙”,哪怕在她若有若无的压制下,仍是比她的孩子更受认可,更出色,这事她平时忍就忍了。
可现在外面风言风语,让林锦也渐渐失去耐心。
“夫人此子虽然杀他不得,但也不可留了,久留恐导致萧府落个兄弟阋墙的笑话,于夫人贤名不利。”
一名穿着得体,容颜姣好的侍女与林锦说着。
“羞花多嘴,此事我又如何不知。但老爷一直遣人暗中护持,并且也隐晦表示,孩子都是他亲骨肉,希望我一视
同仁,莫要让孩子们兄弟阋墙,污了我当家主母的身份。”
羞花,是从林锦娘家,囯丈府陪嫁来的暖床丫鬟,可惜林锦视萧无敌为禁脔,完全不许羞花偷腥,这也导致羞
花蹉跎年月,年俞三十已成了“老姑娘”。
不过羞花从小侍候林锦,除了萧无敌,林锦其他倒是愿与之分享。
“夫人,四小姐那边……”
“没规矩,要称皇后娘娘!”
林锦不满的斥道。
羞花忙不迭的告罪,称从小习惯了,这年纪大了,很难改口,还望夫人原谅则个。
羞花不是初犯,林锦也不是第一次因此而呵斥她。
但这就是羞花体现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她这是提醒林锦,只有我是从小就开始侍候你的,是妥妥的“自己人”。
林锦也心知肚明,但身边人一点小心思她是可以纵容的。
“去传报一下,我要进宫见娘娘。”
羞花连忙唱喏,去执行她的“计划”了。
羞花走后,林锦拿起名贵楠木桌上的茶杯,看着里面打着旋的叶子,低叹道;“虽是老人,可这小心思未免太多
了……”
萧易不知道这边大母林锦要做什么!反正三天后,他就及冠了。
林锦第二日匆匆进宫,与皇后,也就是自己的四妹商议良久,最后定下一个萧易往大圣关任从五品参佐的结果,
也算是给萧无敌一个交代。
林锦出宫回家,已经是晚上了,待第二天,就是萧易的及冠礼,而同时其他支脉子弟年纪刚刚好的,也迁就日
期,今天与萧易一同及礼。
端午之日,朝阳初升。
连同萧易共九名萧家子弟行礼。
一翻繁复的礼节按下不提,到结束时已经近了午时,不会外派的,会在萧府内安排职务活计,并在萧府附近的庄
子上安排独立的住所,再也不必与父母兄弟挤在蜗居。
当然,等他们儿孙满堂时,这时分发的宅子也就再次成为蜗居了。
旁系分的宅子最多一进,相对于主脉而言,比如萧易名义上的宅子,就是将军府内的一个别苑。
萧佐,萧越,早已及冠并分得别苑,萧宝儿行四,尚未及冠,但萧燕燕已经十五岁及笄,拥有了自己的别苑。
原本还有萧易陪着住老屋的萧宝儿,羡慕的口水直流。
萧家这一代,萧佐颇具大兄风范,已经不知有多次在母亲面前维护萧易这个弟弟,甚至不惜顶撞林锦。
而二哥萧越则恰恰相反,事事与萧易找麻烦,学习,练武样样不如但从不承认。
比萧易年长两岁的他,反倒像个孩子。
萧宝儿与萧燕燕亲近大哥,讨厌二哥,作为同父异母的兄妹,倒与萧易亲厚很多。
这也是萧易过得虽然不顺,认为这将军府不能称为家,但却不恨的原因。
萧府后门,冠礼礼毕,多有萧家后辈急着去体验“大人们的乐趣”,所以后门的情况几乎就是呼朋唤友一起出发了。
一顶软轿从巷子外面进来,萧家子弟见轿子护卫彪悍,各个手按腰间横刀,背携标枪,身穿黑甲,也是自觉的让
在路边,这可都是皇家近卫的“标配”。
“公主,将军府到了。”
跟在轿子外的侍女,待队伍行至后门时,恭声向软轿内通报道。
软轿中传出温婉柔和的好听女声;“进去通报,姬筱月探望姑母来了。”
“是,公主。”
那侍女走到门前,早有门子躬身侯着,稽首道;“老奴恭迎璟公主,还请直接进府,不必再通报了。”
侍女望向软轿纱帘后若隐若现的人影不语。
软轿内如空谷幽兰般的声音再度传来……
“那就有劳萧管家了。”
“不敢,不敢。公主请进府。”被称为萧管家的老者,赶紧退后,站在门侧,两名健仆麻溜的打开了大门,让公主
软轿进入。
一路不停,软轿直接进了内宅小院,轿中之人才由侍女掀开轿帘,款款而出。
轻纱遮面,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位闭月羞花的美人,眉如远山,面容精致。
身边的侍女已经可称得上是万里挑一,但在这美人身侧,却又显得黯然失色。
对此女,叫声“神仙姐姐”丝毫不为过,甚至还不够……
软轿周围护卫,轿夫,侍女均低下头,好似不敢望这神仙美人般。
“月儿……”
林锦恭谨的一声轻唤,她方才得到通报,璟公主造访。林锦是姑母,但面前的璟公主又与其他皇家子嗣不同……
她太受宠了!
大周皇宫内,从太皇太后到自己四妹,包括从来就一副天子体面不可轻落的姬承运,都把璟公主捧在手心里,林
锦这个姑母可以在太子面前拖个大,但在这不行。
“姬筱月拜见姑母。”
林锦出声时,姬筱月已经率先行了万福。
“月儿,不可。你是皇家公主,当是姑母先行礼才是。”
林锦说完,作势要还以大礼。
姬筱月一步上前,扶起林锦,对她眨了眨眼悄声道;“姑母太过见外,月儿终究先是您的侄女呀。”
轻纱下,姬筱月笑容可掬,长长的睫毛在大眼睛上调皮的呼扇着。
就此姑姑与侄女相敬如宾,手拉着手,进到暖阁中聊起私密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