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源自炎黄境内极西之地的不周山,相传原本为天柱,倾倒后横亘整个乘云大陆,大周境内的周山同样为不周山支脉,不过在横断了整个大周版图后,仍是向大海方向继续延伸出去,周山一段在大周境内山脉,入山口仅有十数个,天门村就是其中之一,萧易一行人入山后,走了七八天时间,彻底远离了人烟。
周山之内,白天时除了昆虫似乎没有任何大型野兽存在,不过张风也解释了。
“周山外围千里内,几乎没有大型野兽,因为此处属于外山,虽然眼下不见人影,其实山中有客并不少,只因为山太大了,几乎没办法遇见同行之人,只有返回天门村者,从原路返回的才能遇到。”
蛰斐年轻时来过周山几次,作为修士,所经之处比之张风这个土生土长的弟子可多得多。
“老夫年轻时来过几次,也同样寻找过周山中的山精洞府,可惜……也是徒耗光阴,这山中怕是根本无此神异啊!”
蛰斐想起自己曾经的年少轻狂,一心只想找到山精洞府,过得些机缘,可是山中游荡,走访了数年仍不可得,后来蛰斐接受了无尘观征召,在那里开始了枯燥的修行生活,几乎就再也没有游历过,后来突破筑基失败,万念俱灰下回到蛰蛮部待死,结果又经受了徒子徒孙的背叛和冷遇,直到遇见萧易……仿佛开启了新生一般。
伍佐看着低语交流的萧易和姬筱月,突然心血来潮的问道……
“萧易兄弟翻找了一夜玉子前辈的典籍,可有类似山精的记载?”
伍佐年纪除了蛰斐和玉子最长,如今倒有了一些大兄风范。
虽然几人没有什么结拜之举,但有了天门村的经历,几人间也几乎没了防备和隔阂。
萧易其实正在与姬筱月说典籍中的故事,玉子没有亲身经历,但玉蝶真人来到大周后,也亲自探寻了这东南之地,不周山之末的周山。
“根据真人记载,这山中确实有山精存在,不过其遁术奇高,即使金丹境也追之不上,但也有说过,此物胆子极小……”
几人点头,金丹真人的记载,不可能有假。毕竟从凡人的角度看,先天都跟神仙似的,而先天则看筑基如仙……若无此经历,谁能用相信区区凡人,经过修炼可以延寿百年,千年甚至万年。
萧易没说,他的传承石内,有准确的山精记载,不过并非在这个世界,而是某代真我出生的世界。
整个乘云大陆也并非世界的全部,如前代真我那种钢筋水泥的都市,整个乘云大陆也没听说过,同样也没有让凡人日行万里的“飞机”,所以从这里看,目前萧易认知的哪怕乘云大陆也非世界全貌这个观点应该是没错的。
不过现在并不适合与大家说起,起码达到前代真我那样,有了元婴境修为,再去探一探究竟不是更好。
“元婴境,有些遥远啊!”
萧易感叹出声,同行的都是耳聪目明的,当然齐齐的望向萧易……
蛰斐;“这就开始感叹这玩意了?”
玉子;“果然,这萧易是有问鼎元婴之心的。师尊有望了。”
伍佐,何休;“就当我们没听懂吧!二十一岁筑基,惹不起,惹不起啊!”
张风;“萧公子再说什么呢?”
众人随从;“……”
唯独姬筱月多少知道些,毕竟大周正在向此等目标努力,元婴,她是知道的。
………………分割线………………
入夜,一行人在张风的引路下,来到了山民修建的猎户居所处。
只因为周山对于普通人来说太大了,不知从那个猎户开始,只要有空闲就在山中修建房舍,起初就一间,渐渐的不知多少年后,就变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
张风这等猎户出身的,入山打猎时,也是要带一些额外的补给,只为了放进山中房舍,以防万一,同样每次到来,也会打扫一些变质的食物材料。
几人来到院落前。映入眼帘的外墙为原木树桩夯入地下,大门也同样是就地取材,使用原木,以楔铆结构,足以让猎户安心居住其中而不用担心野兽半夜侵袭而入了。
打开大门后,院落中已经有了一支队伍在休整,想来是前些天进山的游客吧!
张风上去寒暄片刻,从对方哪里转圜来两间木屋使用,毕竟这房子都算是无主之物,先到先得,后来者自然要客气商量才不会伤了和气。
还好,即使是两间也足够使用了。
一间大的,几人进入后就分配了一下,,萧易,伍佐,何休,张风与蛰斐打算住在大厅篝火边,把唯一间小卧室给了玉子和姬筱月二女居住。
没办法,总得给女人单独空间不是。
另一间更小一些,连卧室都没有分割的小木屋也给了挑夫们使用。同样七八人挤一挤,燃起地坑火塘后,屋里还暖和了一些。
周山深处的夜晚,不说滴水成冰,起码不能法露宿山林。
不过院落中,另一支客人好像适应了这种生活,居然在空地燃起篝火,他们人员更多,有四十几人,应该是同行的人相约一起旅行了的。
咚咚咚,萧易几人的木屋门被敲响。
“兄台,我们已经住了十天,明天就准备入深山探险了,今晚借宝地起了个篝火,大家饮酒吃肉,一起聚聚吧!”
开门的是伍佐,他回头征询了一下大家的意见,姬筱月颔首,表示可以,玉子经过几天的时间,与姬筱月相处的情同姐妹,自然也无不允,萧易在闭目打坐,其实是在学习传承石中的知识,此刻也是睁眼,点头认可这个提议。
其他人就不说了,都是爱玩爱闹的年纪,通通都起身向门外走去。
院落中,大门已经落锁,其实就是用原木顶住里面,防止被山风吹开,同样的,也有人在大门上的塔楼里值夜。这是某支队伍的护卫,那位仁兄安排自己的手下自觉的负责起这里的安全。
篝火上,已经架起了两只山羊,场面也是刚刚开始,正有仆从在往烤羊上撒佐料。
虽然对方队伍庞大,但有资格搬家聚会的并非全部。
除了值夜的护卫,料理的仆从,在场不过十人。
加上萧易一行人,篝火边围坐了也就十七人。
对方一位极其健谈的肥硕青年把他们自带的酒水等都分润过来,还坐在伍佐身边侃侃而谈。
“兄弟贵姓啊?”
伍佐也是个社牛,接过酒水时就聊了起来。
“免贵姓李,大周南都人士,朋友们给面子的都叫一声李二哥。哈哈哈!”
伍佐倒满酒杯,自我介绍起来。
“我姓伍名佐,初阳人士!今来大周游历,有幸得见兄台,实在三生有幸啊!”
李二哥笑道;“彼此,彼此。哈哈哈。”
就这样,人群慢慢的熟悉起来,姬筱月和玉子也与对方的唯一一位女眷攀谈甚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围坐的人话题也渐渐展开。
李二哥名字其实是李芳,因为名字中那个芳太过阴柔,他介绍自己时都自称李二哥,这也让伍佐称之为妙人一个。
其他人等,皆有相互介绍,如李芳死党赵庙,自称佛爷,在大周南都也算是一号人物,混市井的。
而李芳也是大周南都太守的二儿子,与萧易一样都是妥妥的衙内。
不过萧易不喜欢搬家势,自称寒门小户,可李芳也不在意,不断的与几人攀谈,还邀请萧易一行人加入他的队伍,因为他们要探天坑,多些人手自然更好的。
李芳与伍佐谈得来,但伍佐没有直接答应下来,毕竟队伍的核心其实是萧易夫妇。
萧易不表态,但饮宴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着。直到李芳酒量不胜,摇摇欲坠时才放众人回房休息。
伍佐与何休的修为只要不想醉,自然不会醉,就更不用说萧易了。蛰斐小酌不停,姬筱月和玉子与李芳的未婚妻赵甜也为饮酒,只是说着悄悄话,持续了直到饮宴结束。
众人回房后,萧易与伍佐说起了大周南都的事情。
大周南都是大周起家时的根基,直到定都天都城,大兴土木而迁都至大周的中心地带,南都那边就作为陪都存在,所有的官员几乎都是安心养老,静待至仕的大周老臣。而南都太守李家也是姬家起事的重要助力之一,李家从定都天都城后,世代镇守陪都,倒也忠心不二。不过当代太守李舍有些不作为,放任着地方上糜烂,当今天子已经数次下诏书斥责,但李舍仍是那般浑浑噩噩度日。姬承运遵循祖制,虽然可以罚这个混账东西,但却不能罢他的官,只因他的后代里,长子入羽林卫后,因战亡故,次子有不学无术,整天与市井流民同流合污,这李家的现状,让姬承运也一时没有解决的办法,最后只得把顾之章这个老顽固给打发过去帮他治理地方,但顾之章如今又有牵头大运河的重任,这就让李舍又放任自流的躺平了……
伍佐听闻萧易的形容,也是服了这对父子了。官能当成这个样子,真是天下少见的。
姬筱月与玉子回房前也补充了一句,道;“李家的忠心毋庸置疑,他们这是自污,生怕姬家担心他们尾大不掉……可姬家坐拥天下,哪里会如此小肚鸡肠的?”
伍佐一直没和姬筱月过多接触,闻言望向萧易……
萧易苦笑道;“夫人说的应该是真,毕竟有些事情做臣子的未必能知晓,或者知晓了也说不得的。”
伍佐一愣;“做臣子的?你们夫妇二人是大周之臣啊?何处高就咳咳咳……”
“伍兄,一路上我们也未过多谈这问题,小弟乃是大周龙尾军都将军,驸马都尉……大周萧镗是小弟的父亲。”
“卧槽!那就是说,我这王子也就一般般啊!我听说过璟公主的……据说为大周新一代翘楚之辈的梦中情人!啊!失言了失言了……”
“无妨的伍兄,我知你无恶意。”
所谓新一代翘楚,也就是指的秦屈,年岁差不多的,算作一代人,而秦屈进阶先天很早,离开天都城时曾经放话,让璟公主等他筑基归来……
结果……姬承运可不会在乎小屁孩的豪言壮语,也不是很在意秦屈是否筑基,在他眼里……女儿的幸福才是头等大事,一个筑基如何?金丹又如何?难道他姬家拿不出来么?
“这么说,萧易兄弟我就知道你的事迹了啊!帅军抵御泰西大军的是你,以少胜多的是你。兄弟,哥哥佩服啊!”
伍佐拉着萧易的手感叹起来。
萧易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伍兄,你可别拉拉扯扯的,被我们夫人看到就着实不妙喽!”
“哈哈哈,正是,正是。”
何休也在一边搭腔道;“萧兄可讲讲那场惊天大战么?两千余人硬抗十万大军!若不是大周的朋友言之凿凿,对天发誓,我是根本不敢相信的。”
萧易闻言后,也是回想起那一段往昔。
那瘦小的身影,那个叫二虎的大头兵,他其实熬过那一战的话,就可以卸甲归田了。
但二虎说自己身子瘦小,没力气种地,还是想留在军营,好几次找到萧易,想让萧易给他个官好能续下一个五年甚至十年,他说不要钱都行,就单纯的不想离开袍泽兄弟。
那一战。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离他而去,几个月的时间看似不长,但在军营里足够培养出深厚的兄弟之义,那一战,死了多少人?萧易一直让自己避免想起来……是的,很痛苦,那一战剩下不过百余人,这其中还包括哪些断肢断臂,留下残疾而不得不离开军营的兄弟。
姬筱月把嫁妆都散出去了,萧易自觉欠了自己夫人的情,要还一辈子!不,两辈子三辈子也要继续还下去。
可那些钱财却买不来兄弟的健全,买不了他们活过来。
一边回忆着,一边讲述着。
伍佐,何休,张风都听得入神。只有蛰斐同样陷入沉思,这种时代他也经历过,想着那些族人们战死沙场,又有几个能全须全尾的回到部落。
泰西圣地数百年的放手不管,让各部族自己为是的以为够强大了,然后他们征伐,抢夺。
那时候泰西整体真的强。他们抢劫大周边塞,劫掠游牧的清圣。
因为悍不畏死,不管大周还是清圣,在没有下决心时都是适可而止的打击泰西蛮,这更让部族们觉得……无敌挺寂寞的,然后内部就征伐起来,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整个泰西……直到圣地令下,泰西重回大周治下为止!
众人聊了不知多久,终于都沉沉睡去。当然,这是指伍佐,何休和张风。
萧易在他们安静下来后,开始打坐修炼,蛰斐以前不是这个修法,但如今入筑基,也幸得萧易分享传承功法,同样也是打坐修炼代替睡眠。
姬筱月很久没有躺下睡觉了,如今在玉子好奇的目光下,还是坚持打坐修炼,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后,开始运转周天,学着感应天地间的那股与自己亲和的先天之力。
乘云大陆上,并没有如此修法。大家都是寻天材地宝,炼丹丸,氪丹药。金丹也是感悟天地之意,融合道理法术,为可能的元婴做准备,而元婴……玉子不知他们如何修炼。
前文有说过,乘云大陆虽然是修行盛世,但貌似缺了些什么东西,导致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金丹好歹还有参考,元婴就不好说了,甚至元婴之上怎么修炼,普通修士都一概不知。
唯有目前的萧易,拥有到元婴的完整传承在手,所以在这浓郁的天地之力中,成长极其迅速。
萧易查过传承中的信息,历代真我存身修炼的“世界”,我们暂定义为世界,与乘云大陆的修炼体系皆有些出入。
比如在乘云大陆,金丹混个五百岁轻而易举,活到八百岁的老金丹,甚至千岁的都有。
可众多真我经历告诉萧易,别处的金丹,寿元到五百就是极限!
筑基期两百岁,金丹期五百岁,元婴期一千岁。
可乘云大陆呢?寿元几乎都是翻倍的。更可怕的是,元婴期,只要元婴不枯竭,几乎就是不死的,最多就看夺舍几次罢了。且元婴的肉身也可以不舍弃掉,因为在乘云大陆上,单单就是元婴的肉身也能存在一千年以上。
萧易总结了一下,原因应该是灵气!
乘云大陆中,灵气的浓郁程度,远远超过了历代真我所遇到过的极限。可以说如果功法完整,在乘云大陆上或许都可以成仙。
如前代真我那样……在一个末法世界中修行,进阶元婴时甚至抽空了本世界所有的灵气。而且灵材极少,若不是传承到历代真我的知识,前代真我肯定是到不了元婴的。
而唯独先天是与其他“世界”一样,都是两百岁左右。
这也让萧易意识到,这是历代真我都没有追寻到的珍贵的大世界,在此修行。又有真我传承在,今生一定能走的更远!
“等一下,我为什么说今生一定走的更远?”
萧易中断思绪,看着本应漆黑但在筑基修士眼中如白昼的木屋内,有些斑驳但却生机盎然的木色。
真我空间,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历代真我……又真的是我么?若他们是我,那我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