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载元先天大军本就一万五千多人……柳兄,这次大周难了!不如把当今陛下的妃子送回,也好留个体面唉!”
淳于勇没有避讳这些算不得秘密的秘密,直言劝萧易和叶有序。
其实淳于勇主要还是劝叶有序的,毕竟他的身份大家都知晓,鸿胪寺卿又主导此次谈判,可以说叶大人开口了,这事就是报给大周天子,那边估摸着也能同意。
所以这些天来,淳于勇一边与叶有序斗嘴,也一边试着从叶有序这个突破口想办法。
叶有序何尝不知,但自己爷爷死活不松口,还嘱咐自己动用“聪明”的脑袋从淳于勇嘴里套话,且这是一个“任务”。
就这样,谈判桌上口诛笔伐丝毫不让,桌子下面各显神通,手段齐出。
鸿胪寺这群人,不是有没有心眼子的事情,而是心眼子上长出来这么一群人。
不管马夫,小厮,伙夫医官还是文书,私下里都把这无间道玩的贼六。
当然,人家载元使团也不是傻子,同样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两方在这一谈判区域内,就是在打一场见不到硝烟的战争!
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萧易都泡在谈判区没有走,中午还混了一顿比较丰盛的午餐。
这次同席的,也见到了哪位鸿胪寺大当家,要说别人不认得萧易很正常,但这位叶穆公却不止一次见过萧易,尤其是公主大婚时,鸿胪寺配合礼部办差,叶穆公就不止一次见过萧易。
路过看破不说破,老叶在进屋时见到萧易还是一怔,不过瞬间就调整过来,免得被载元方面看出自己的关注点,至于自己的孙子……嗯,哪孙子是自己故意暴露给载元的,毕竟你一个搞外交的,一点弱点都没有,会让人警觉起来。
叶穆公坐下,甚至没有再明眼看萧易一次。
不过这可逃不过萧易神识,他口中温文尔雅的应对着载元的挑刺,其实注意力全在萧易身上。
萧易也不多做,只是安心吃饭并与身边之人闲谈。
在这场合,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毕竟大人们那边言语交锋也本就没停过。
一会打机锋,一会又明褒暗贬一刻不得消停。
也就是两边带队的大人保持着姿态罢了。
一顿“宾主尽欢”的午餐结束后,两国谈判使团皆各自回到大帐,毕竟目前已经动兵,双方都在用武力增加筹码,大周原本是求自保的,如今却因为玉浅的出现起码不会打出崩盘局。只要这一战战平,就是大周胜了。相对的,载元赢了正常,平局就是输了,自从载元与当年秦汉之争胜出后,就注定了这个因果定论。
萧易在最后得叶穆公暗示,一会相见。
饭后,叶有序继续与淳于勇混在一起,萧易则说要自己走走看看。
漫步在这个无战之地,看着载元与大周“默契”的互相打探消息却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或许这就是明面上的情报工作吧。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胜败,只有从细节中推敲真相的过程。
如淳于勇说话,也是七分真三分假。比如载元原本确实有一万五以上的先天军,但他可能不知道大曰国借兵之事,真真假假全靠这些聪明人自己推敲了。
来到大周方的营帐区域,已经有一书吏等候多时,对方只认五品仪甲,似乎不认萧易。
“可是柳啸大人?”
书吏在营门四顾张望,见人就问,着五品仪甲的人不算多,在这里,不少文官也“滥竽充数”混淆视听,用身穿高品仪甲的方式让对方看不明白真假。
萧易无语,合着见人就问一下,这算不算在演?
萧易前面一人摆摆手,道;“老子柳三啸,小名柳啸,你有事?”
那书吏却气笑,低声笑骂道;“您大爷的柳三啸,快回去吧。别显眼了。”
那人“切”了一声,翻翻白眼就自顾自的走进营门。
“将军可是柳啸?”
那书吏看着萧易,拱手问道。
“是。”
书吏嘿嘿一笑;“可让我好等。大人刚刚回来就让我出来等,说有个小猴儿会到……啊,这可是大人原话,非是小的不尊上官呐!”
苦笑一声,这位叶穆公看似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实则……除了真的急公好义,其余跳脱之事不说也罢,只因老头与萧镗私交甚好乃是忘年交,小时候又对自己有不少照顾,比如自己的文学先生就是叶穆公以个人名义为萧易请的。
叶穆公虽然只是鸿胪寺卿,但资格很老,朝中文武多少都得给几分面子,他出面请先生,当时连林锦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也是说喜欢萧府这四个小伙子的劲头。
当初这萧府四个公子都小的很,能有什么劲头?无非就是看不惯林锦仗势欺人罢了。
在书吏带领下,一路畅通无阻进到叶穆公帐前。
出处地势颇高,山高处之寒冷犹胜初冬,叶穆公的暖帐开启一条缝隙,帐篷顶上也升腾着些许热气出来。
“大人,柳啸到。”
书吏掀开帐篷,直接带人就进来了。
“嘿!你个死丫头,我让你进来了么?”
叶穆公正在脱鞋子,一股寒气被二人带进来,冻的老头子一抖嗦……
书吏笑嘻嘻的,也不顶嘴,到火盆处自顾自的取暖去了,萧易也才发现,此人是个女子,只是……不如月儿规模大,不如浅浅形状好,又带着一条大围脖,说话声被捂的闷闷的……这怪萧易不辨雌雄么?
叶穆公也不再理他,只是看着萧易,点了点头道;“小猴儿又变强了?听说你小子又娶了一个不简单的女人回来?”
“叶爷爷,还未正式拜堂成亲。”这话,萧易说得就没底气,毕竟玉浅对于萧易来说……至少是目前来说,实在高不可攀!
叶穆公指了一个软榻,道;“坐下说!”
不过看了一眼没打算出去的书吏,叹道;“你个女孩子哪来这么多好奇心?人家萧易都有俩媳妇了啊!”
本来安静烤火的女孩,闻言立即炸了!
“老头你再说一遍?”
“再说几遍人家也是俩媳妇啊!”
“呵!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打你那龟孙儿?”
叶穆公一滞!面色如有难言之隐般的指着女孩……
“你个女孩子家,未免太过……太过……”
叶穆公“太过”了半天,居然词穷了!
他能说啥?说啥都未必斗得过这个“乖孙女”。且说龟孙儿是孙儿,那孙女就不是宝贝了么?
“等下!你这死丫头居然变着法的骂我!岂有此理!气煞我也!”
女孩终于脱下厚重的帽子和围脖,露出了一张精致的小脸,怪不得叶穆公如此宠溺她,这张清纯可爱的脸,就很难让人真的生气吧?
“斗不过,就别总找气受!晓得了吧?”
女孩如胜利的小母鸡一样,笑的格外灿烂,萧易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感受,因为有一个词,叫“邻家小妹”……他是不懂的。
不过女孩刚刚斗赢了叶穆公,转头就看向萧易,笑容中似乎有一丝瞧不上?
“萧公子,我可没想过掺和进你家去。我喜欢的是秦屈秦大哥……我没有说你不行,是秦大哥领先同辈人太多了!你懂吧?”
萧易摇摇头,又点点头,笑道;“确实领先同辈太多了,炎黄州不好说,但大周确实无同辈的敢言并肩!”
女孩似乎又赢了一般,看向叶穆公道;“听见了么?你打算让我做小三的人都承认秦大哥的强大?怎么你就想不明白呢?非得跟天子那个老糊涂似的,把女儿嫁给他才行?”
说到天子,叶穆公脸色剧变!
“说的什么屁话?什么老糊涂?你给咱俩召灾呢?”
说完,还偷偷地向萧易方向努努嘴……
萧易——你们够了啊!我看到了啊!
女孩俏皮的伸了伸舌尖,这才一改刚刚态度,郑重的说道;“萧公子,刚刚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若是要告状,嗯……我和爷爷也不会承认的!”
萧易无语了……这爷孙俩真邢啊!
好在叶穆公终于想起来了正事儿。
“易儿,咳咳咳。那些人都带来了么?”
萧易闻言,自然知道是哪些人。
“是,都到了。现在准备着呐!”
“真有……三千那么多?”
“三千两百余。后续还有,共两万!”
“妥了!这次妥了。我大周立起来了!”叶穆公拍手称快,笑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一边女孩突然冒出来一句,吓的叶穆公差点当场去世!
“我大周,有两万先天军了?不用民间的了?”
叶穆公以超乎他这个年纪的速度,冲过去一把捂住女孩的嘴!
“别显摆你那脑袋?是用久了,想让陛下给你取下来么?”
毕竟姬承运那条禁止外传的禁令还在,一人知杀一人,一族知斩一族……他叶穆公还想立一个千年文人世家呐!
“呜呜呜!”
女孩挣扎着拍掉叶穆公的手,怒道;“干嘛?干嘛?这有什么的?”
叶穆公不理自己孙女,赶紧向萧易道;“易儿,这事……能不能替爷爷瞒下来?”
“能。无碍的!我也有不少事瞒着岳母呐!”
噗呲……女孩笑了。
“爷爷不晓得紧张个什么?无非就是猜到一些事情嘛!这么胆小!不过,萧公子倒也有趣,合着你这是欺君成习惯了吧?”
哎哟!
叶穆公一巴掌拍在女孩脑后,恨不得就此打傻这个孙女……
“你!”
女孩刚刚要开口,叶穆公就打断了她。对着萧易,也对着自己孙女说;“陛下有旨,此事除了内阁五人,重臣十三人,还有萧易加上被断绝消息的先天军之人,一人知,杀一人。一族知,斩一族!”
女孩闻言一惊,泪水噗噗的流了下来,哽咽道;“我又不知道这事,我就是随口一说,干嘛弄的打生打死的……那我不说了就是了,以后都不说了还不行么?”
叶穆公也头疼这个孙女,太过聪明自傲,又仗着自己宠溺总有些目中无人!
“叶爷爷,叶小姐,此事就此揭过,我们不提,没人会知道的……”
“那可未必!”
帐外,一人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萧易一喜;“太爷爷!您什么时候到的?”
来人,正是金丹巅峰的冯哲,自从他修了萧易“供”给自己的隐匿气息之法,如今若不是眼睛盯着他,他随时都能如“隐身”般,十分容易被忽略掉存在。
“叶爷爷,这位是护国真人,金丹大修冯哲冯三爷,也是太祖挚友,同样是我与月儿的太爷爷。”
“下官,下官见过三爷!”
冯哲大马金刀的一坐,道;“小子你还记得我?”
“年轻时,有幸得见尊容,数十年来,下官已苍老,但三爷风采依旧!”
女孩那边,已经吓傻了!金丹!金丹啊!他的秦大哥如今先天中期,距离那传说中的金丹还不知得多久,而且——刚刚的话被人家听到了,是不是自己要死了?自己该怎么选择?是躺下摆个舒服的姿势等着被一巴掌拍死,还是现在就抢过帐篷壁上挂的横刀,一刀了结自己来得痛快些?又或者……把萧易和这个金丹都……咳咳咳,是个好想法但是肯定打不过啊!就算秦大哥,估计,算了不用估计,秦大哥也打不过的……
冯哲没管女孩心中的加戏,自顾自说道;“承运已下旨,此事说起来确实需要保密,但这件事,老夫就压下去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谢三爷!”
叶穆公跪地行一大礼,这是保命的,同时也按着孙女一起,女孩也乖巧的跪下磕头,口称再也不敢了。
“其实,承运在下旨后,你们身边皆有筑基期修士暗中监督,我也是恰逢其会,刚刚发现监督你的人,就安排她去做其他事情了。所以这事真的下不为例,否则违逆圣旨,小叶你懂的!这是大周关键时刻,马虎不得啊!”
叶穆公惊出一头冷汗,幸亏啊,幸亏。否则要不了多久,甚至根本不用等!那暗中监督的筑基期修仙者应该就会出手灭杀自己和孙女了……
此事告一段落,叶穆公找萧易来,也是确认一下是否真的已经先天成军,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叶穆公也有给自己一个安心的想法,可没想到就距离灭门之祸仅仅差之毫厘!
冯哲拿着女孩奉上的茶,品了品,这才对着萧易问道;“玉浅大人可好?”
“浅浅在龙尾关,但有意过来看看。”
这是玉浅的意思,她确实打算来这边走走看看,时间……未定。
“嗯,这一战,玉浅大人至关重要!易儿,若抵挡不住,立即求援玉浅大人,她不会见死不救的!我了解她的性子。很热心!如今又与你结姻缘,成道侣,更不会让你遇险。”
“太爷爷,易儿知晓的。对了,您见到冯存善了么?”
“冯存善?我不知此人呐!”
萧易想了想,估计冯存善隐秘起来,太爷爷是决计感知不到的,毕竟当初确认冯哲历劫,冯存善第一时间求到玉浅处,又从自己这里得到《山海经》中的《山经》一卷,由此步入妖婴期,总之,只要冯哲安全历劫,就是大家群希望的,如浅浅父亲,玉行元神残念所推演的,冯哲死,大周兴。冯哲生还,进阶元婴!
但目前有这么多因素去干涉此事,冯哲的这一劫总会来的,似乎就是传说中的金丹人劫,过了这一关,还有地劫,天劫,躲不过那就只能面对,但后手足够保住冯哲一命,理论上也就历劫完成,也同样可以有机会成就元婴!前提是地劫,也就是地煞心魔劫能熬过去。另外,还有天劫!
萧易除了在真我空间传承中看到过渡劫,自己还没有到渡劫的境界,首先——第一次天劫在筑基突破金丹时,浅浅帮助冯存善一次性度过金丹元婴劫时肯定很艰难,不然当时她也不会那么疲惫不堪。
当时玉浅如此说;“修为是对肉身与神魂的改造过程,渡劫是锻打锤炼修士,渡劫为生劫,非死劫。尤其是冯存善前身灵虎为善兽,少杀生,天道也乐见其成。不过因连度两劫,只能由我抗下天劫,但没了天劫锻打的修士,未来的路也就难走了……”
玉浅当时没说完,其实替人抗下劫难,不止几乎断了前路,而且还有因果从冥冥中加身,当时为什么玉浅敢做这事?
其一是她天仙修为可以做到此事,身边之人又皆想保住冯哲,她本就心软,只好做了。
其二是因果,按说替人渡劫应该是好事,起码救人一命吧?可是也断送了别人长生的前路,因果可不管那人感不感激,断人长生路,这因果大了去了!很有可能这人没长生,天地因为因果混乱不及修正。直接就天地寂灭了!
当然,这是比喻!事实上只是因果只是太过玄奥,只有参透生死,悟道长生的大罗才能看透一些,当然,大罗里最强的那十几个人,也就是真灵已经脱得天道,自由自在的那些人,他们才能把因果玩的贼六……
这也是玉浅敢干这事儿的第三点,她与萧易为道侣,因果上萧易也是共同承担下来的,这东西不看现在境界,都而是看你与天道熟不熟……也不说这事是不是萧易所求,就算不是,但凡玉浅做的事,夫妻一体之下,这因果也同样是高个子去扛伤害!
“因果事大,我一个小小天仙。自然不管这事儿!一切有夫君呢。”
这是玉浅曾经的原话,当时萧易不懂明白,未来懂了才会知道这个自己家小御姐有多能浪……或许这就是“龙骑士”的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