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雨的抵抗没有能阻挡大周向圣地的脚步,但清雨这次仍旧给大周完成了一些损失,让自萧易起,到每个军士都强烈的反思起来。
这一路来到泰西境内,实在过于顺利了,只要拿出粮食,安抚百姓,又有圣地使者传达女王的意志,大周前锋营似乎已经把征伐泰西变成了一次旅行,只是天气尚有些恶劣而已。
这次来到第一个清雨蛮的大寨,如遭当头棒喝——大军西行数百里,又南下近三个月时间,有些放松,忘记来泰西的初心了,他们是来开疆拓土的……
萧易看到了,但并没有使重法严明军纪,而是在开战前以身作则,就近激战清雨先天,让大军听到了,见到了他们的将军在做什么?
这才有了今日攻城战,军士们反思的结果是用一场胜利来证明,他们仍是大周百姓可以相信的,强大的,严明的大周军人。
战争就得死人,但萧易不得不接受战争的到来。
大周军人,不是天生的战争机器,他们作为大周最皇帝高意志的延伸,作为国家利益的捍卫者,保卫大周,也等于保卫着自己的家。
一场攻城战中,两百大周兵被疯狂的清雨蛮人重创,其中三十余人阵亡。轻伤六百余人。
这是战争,纵使大周将士武装到了牙齿,仍旧会死人。
袍泽在战后打扫战场时,已经彻底恢复了当初那只强军的心态。
一边沉默的收敛同胞尸身,又得扬起横刀镇压那些试图诈降反攻的蛮人,从此刻起——似乎一路上那些原本谦和有礼,抛洒保障生命的粮食与生存物资的送财童子不见了,只剩下因战而战的大周精锐!
一支部队醒了,代价是伤痛,但战争本身就是伤痛的与牺牲的悲剧集合体,当大周决心收复整个泰西,向秦汉时代荣光的目标迈开脚步时,就注定了会有牺牲和离别。
萧易没有杀那名清雨蛮先天,而是用真气封禁了他周身大穴,使他一但运用真气就会产生强横的倒流经脉,最严重可能是爆体而亡。
那先天怂了,只用几名后天军士监管就不敢有丝毫作乱的念想。
萧易没有与其互通姓名,因为没有必要。清雨蛮中那扭曲的世界观和道德观为萧易不喜,懒得认识他,哪怕他总想让看守他的军士通报他想求见萧易的意思,萧易也告诉守卫兵卒,对这等要求置之不理。
蛰斐已经开始为萧易普及无尘观的事情,让萧易意识到先天之宝贵,如今能不杀,就不杀,这些都是未来的宝贵财富,是大周的宝贵财富。是整个东南的守护者……无尘观的宝贵财富。
不过萧易自身并不想入无尘观,从蛰斐口中得知,虽然三派的老祖关系融洽,同仇敌忾,但却允许下面的弟子内斗,在东南大地以蛊虫之法优胜劣汰,虽然被逼无奈,但萧易仍是不敢苟同。
如蛰斐口中的大周萧无敌,就拒绝了无尘观的吸纳邀请,武痴金十八,泰西女王兰花娜姆那等英杰人物同样拒绝了这等邀请,他们……在走另一条路,一条同样可以强大东南,但不必身为蛊虫的路。
如大周一样,各方势力总会有些底牌存在。包括泰西圣地。无尘观重要没错,但也不能所有力量都投入进去。如大周尚有玉蝶真人坐镇天都城,又有开国老祖假婴遗宝镇压国运,这些渐渐浮出水面的力量,难道就是全部么?
强如载元,也没有把大周逼到墙角,这也许就是忌惮着某些东西呢?
当然,这很多都是通过蛰斐话语中猜测出来的。
萧易不知假婴遗宝,也不知玉蝶真人存在,甚至不知当初杯酒相赠使自己跨入后天巅峰的那位和善道人就是青云道人,更不知他就是姬家老祖之一,金丹真人,陆地神仙。
后续的征途中,萧易部与蛰蛮清雨留守之兵又大战了几场,萧镗大军也彻底追上前锋营,给了萧易后备兵源上的支撑。
如今冬去春来,又兼之进去泰西南部地区,气温转暖,兰花娜姆原本以粮草,取暖物开路的策略也失效了。
不过好在还有蛰蛮这个好对手存在,他一路搜刮让沿途泰西部落几乎都没有了隔夜粮,大周一边武力镇压,一边安境抚民的策略还可执行下去,泰西圣地将近,周边之地因两军对垒而被刮地三尺,萧易进入圣地势力范围后,见到的难民更多,粮食成了先锋开路最好的物资,当然,遇见的蛰蛮部队也渐渐多了起来。
进入圣地范围的第二十天,泰西女王大帐已经遥遥在目,而围着王帐的蛰蛮也成疲惫之兵,清雨早就损失惨重,退到了外围,美其名曰警戒大周军,实际上他们已经收到了部落传信,留守之地损失惨重……
蛰蛮同样也收到了这样的传信,但蛰聿无路可退。
最近各部族厌战情绪高涨,驱赶蛮兵参战的弊病越来越明显,最近更是经常出现两边参战的蛮兵一触即溃,而且是双向的,不管是圣地方面还是蛰蛮联军方面。
一场仗打了半年,若放在大周清圣两方,这仗可以再打三年。
可蛮兵说是兵,不如说是民,纪律队伍泰西蛮兵来说就是枷锁,是需要打破的枷锁。即使有很多后天修为的高手参战,也是打的越来越敷衍。
到了先天之战这里,还算好一些,蛰蛮内部先天不少。清雨的先天也离开族群在蛰蛮抱团取暖,以求自保。
蛰聿曾经画出的大饼眼看就要实现了,但却总差那么一丝的机会。让人放弃了会觉得遗憾,继续揍觉得无以为继。
好在圣地也是捉襟见肘,南方几个同样不服圣地权威,认为圣地是趴在他们身上吸血的大部落们,也从另一边堵住了圣地的退路。
因为蛰聿等人并没有喊出针对长老们的口号,还暗自示好于部分圣地长老,以求她们这些先天后期甚至筑基期的高手置身事外。
总之,反叛的部族皆是向泰西女王发难,绝口不提当初想争一长老位的事情。
南边部族也私下联系蛰蛮,他们的意思是脱离圣地约束,在南方靠海,四季如春之地另起一圣地,并拒绝再向泰西圣地进献奇珍异宝和生活资源。
简单而言,他们不想养着圣地了——毕竟从财富上,南方部族靠海,多与来自海上的商人交易,甚至从衣装与习俗上看,南方部族已与泰西整个部族有了巨大的差别。
如海运,海商。他们与许多周边的藩国,郡国,大周甚至隔海峡相望的另一个强大帝国初阳帝国进行着贸易,风土人情也不是深山中泰西蛮族可以理解的,就像大城市里面的人,忘记了祖上三代也是农人而看不起农人一样,他们连圣地都鄙夷,觉得圣地之内的那些绝顶高手也不过是土豹子而已。
这次南方部族的靠山——商盟一力支持南方部族脱离泰西圣地,连高手都是通过贸易伙伴雇佣来了一批先天打手,还有一名来自商盟筑基期修士充当带队之人。实力之强悍,让圣地也要小心应对。
因为蛰聿没敢表露真正的意图。圣地对蛰蛮的态度是,闹就闹吧,总归是自己人。
而对商盟就不同了——圣地的先天,筑基等主力,皆于商盟对峙着,毕竟圣地不要权柄,那是超然之态,但你给圣地断奶,那就是撅圣地根基了,连一般不出的筑基期大长老都与商峙筑基战了几场了。
这就是蛰聿的尴尬,一路行来觉得圣地必然低头,结果圣地只用了几个先天中后期的高手就阻挡了她,让她惊醒了自己原来这么弱!根本不配让圣地正眼看待。
南方部族的商盟则打的异常激烈,大长老邀战商盟筑基修士数次,皆以平手论!
先天之斗才是关键之战,每天都有人受伤,偶尔还有人阵亡在双方冲突中。
蛰聿本以为自己先天中期,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怎知在圣地眼中如此不堪。
甚至有先天后期击败她以后,说了一句;“看在蛰斐前辈面上,饶你不死。”
这使蛰聿深受打击,蛰斐……只是废人,现在连先天初期都保不住了,只是待死之人!待死之人啊……
几日后,蛰蛮后队传来消息,后阵已败,大周军不日就到,请族长及联军长老们赶紧应对!
蛰聿满脸苦涩,清雨族长那坏名声加嘴臭,还出言不逊连连讽刺挖苦的说兰花娜姆如何如何淫荡不堪,人尽可夫,说泰西女王未来就是他清雨众男人的玩物,这也激怒了圣地一名不知来历的男先天,老碎嘴子当场就被那男子斩杀,碎尸万段,若不是自己那废人师父尚有些面子,击败她的那名先天中期女修与蛰斐有些交情,当时她蛰聿就和清雨族长一起死了,但那男修士仍是给了蛰聿重重一击,经脉寸断,导致她现在比她看不上眼的师父也没好多少。
还有蛰邪……经历一场大战后,轻伤退回,自己如今重伤未愈,蛰邪完全接管了部落,自此后未再出战,成了高高在上的族长,与他亲厚者,可以避战,与他有怨者,不得不战,弄得众叛亲离,乌烟瘴气!这让蛰聿都感觉自己儿子不适合当族长,但蛰邪修为不低,如今都不给她这个重伤的老娘面子……实在让蛰聿心痛不已,叹息着不如不生这个逆子啊!
商盟中!
“据情报,大周前锋营已经打进来了,蛰聿那没用的女人身受重伤,他那废物儿子眼高手低,不识时务,已是阻挡不了大周了。”
商盟负责情报的官员如此说道。
那位负责带队的筑基期修士沉默了片刻,道;“泰西圣地的筑基期,我们一时无法分出胜负,如今大周兵至,未免至尊恼火,我看还是退回四海城再图他法吧?”
“额?”
情报官员无言以对,这商盟毕竟是商人集合自保的手段,即使至尊手腕通天,最终仍是免不了计算自己得失之间的问题。
所谓至尊,是大周之外,一海盗势力的头子,有金丹修为,自诩为修仙门派,超脱世俗但私下却以手段控制许多海商和海船替他敛财,他则在一个方圆千里的海岛上称尊做祖,好不快哉。
因为他是金丹,在这东南之地,即使强如大周也不愿无故交恶这个无赖之徒,只当做看不见就是了。
同样的,这位至尊也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劫掠行商,控制一些海盗打家劫舍这种问题,在大周和初阳看来都是纤芥之疾,他只要不过分,就不会招来大国金丹强者的绞杀。
至于各国,也就是沿海官衙盯紧点,少让他本尊来惹事就行了,海盗?沿海怎么可能没海盗势力呢?
大周某些文官势力,也会私自勾连海盗……更有甚者,他们本身就是海盗的东主——这其中一字之曰“利”!
如今商盟插手泰西之事,本可以借口维护商盟利益,行的是援助之手。但从现在越来越清晰情局势看,泰西女王分明要重回大周治下吧!可怕!插手大周内政?活够了?
所以商盟利益这个借口对大周无效!
莫说什么商盟利益,大周就问你可要看看姬家元婴法宝犀不犀利?看看姬家金丹中期秒不秒你就得了!
总之,插手之事,莫关联大周与初阳,这是“至尊”的原话,若是不幸的得罪载元……这位至尊保证让载元知晓什么叫一心远遁千万里,从此更名做良人!
这就是真正的修仙界,弱小是原罪,得罪不起的又不小心得罪了,有时候跑都来不及。只有身化灰灰一途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