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元大都,密探司总堂内。
一中年,面白,无须,坐于首座。堂下立着五人,分别是载元密探司副司监徐勇,四大案首——风,雨,雷,电。
风,没有名字,仅有一个代号。负责锄奸整肃,可不请令自主擒拿收监四品以下文武官员,为密探司的刀,另外职司内外情报,手下密探近二十万在册。是密探司名义上的三把手,实际上的二把手。金丹中期。
雨,主管财权,兼领载元内库副使令,是载元皇帝淳于烈的人。也算是载元内部斗争的一枚棋子,但雨寡言少语,很少在正式场合提出任何意见。但若她开口——那必定是载元皇帝的意思!金丹中期。
雷者,声闻远传。他负责密探司所有犯人的审讯事宜,经手者无不痴傻,是个见到血就疯狂的疯子!他属于太子序列,但从不会在密探司职责内倾向太子一脉,虽然疯狂可尚算公允。金丹初期。
电,职司护卫,是四大案首中修为最高的。为金丹后期。
电与副司监徐勇,皆为密探司首座之下并列第一实力。
密探司——首座。
他没有原本的名字,只有淳于烈赐下的国姓“于”,名为于衣,是淳于烈身边的內侍副总管,兼领密探司首座,负责镇压内外一切破坏载元的行动和人。
于衣身穿大红二品官衣,面目可亲的坐于大堂首座,他这面相看谁都像是在对着你微笑一样,这与“周仁”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知道他的人,就不会这么认为了,这是淳于烈手下干将,也同样是载元的一把刀。金丹——无敌境!
于衣之所以身居要职,与他阉人的身份多少有些关系,但更重要的是,他本身修为与载元太祖一样,他也是载元进阶圣国的一个希望。
如今太祖出关在即,接下来就轮到于衣去闭关一搏了。
当然,依据乘云大陆的惯例,圣国国运足以支撑出几个元婴修士,之所以载元可以先称圣国再破元婴,与这两个金丹无敌境随时可能步入元婴也有很大关系。
载元之上,除了炎黄州已经晋级圣国的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国家,还有那个不可超越的,以炎黄为明的真正霸主,炎黄神国。
当然,载元称圣也是炎黄神国某个势力首肯的,不然……即使强如载元也抵不住元婴之上那些神君的怒火。
元婴,在这片土地属于食物链顶端的一部分,但也不高不低。
在萧易还有两天到达龙尾关的时刻,载元皇宫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九皇子——逆行伐天了,他领禁卫一部,大都守备部分军卒,突然借宫门落锁前的片刻时间冲击禁宫,混战了半夜。最后太子殒命,皇帝被软禁。
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自然立即引起了大都的一场空前绝后的“地震”!
次日天还没亮,淳于长风就紧急召集己方派系的和中立派系,以及嗅觉灵敏,立即投靠过来的墙头草和朝中重臣,军方将领等入宫觐见。
当众多载元大臣被令进入天元殿,途径之地,多有宫人侍卫在以井水冲洗地面,浓烈的血腥味刺鼻,甚至令许多文官都呕吐不知,
就连见惯了杀伐的武将也是眉头紧皱。
他们倒是不怕血腥味,只是不管是九皇子一派的,还是中立派的,都对此事的发生感觉太多突然,仅仅有禁军,大都守备军两路兵马,加上宫内内应。
甚至连九皇子的心腹都没哪怕早那么一丁点知道此事。
全程都是九皇子一手策划,知情人也只有禁军副统领,皇族亲王淳于令,天都守备府守备霍罡。
主要令众人忌惮的不是九皇子的果决,而是手段。
禁宫宿卫中是有多名金丹高手的,但他们都死了。是的。宿卫金丹三名,其中有一名金丹后期,所有的金丹都死了。
他们怎么死的没人知晓。甚至只见兵锋混战,不见人仙斗法。堂堂金丹,死的太蹊跷了……
毕竟谁上去坐那个位置都是载元内务事,但能无声无息的杀掉金丹修士,这就令朝堂上那些自恃金丹修为,总有点无法无天的人心中一紧……九皇子淳于长风,手段过于酷辣了吧?金丹说杀就杀?那他们呢?
淳于长风高居御座,金色的龙饰文理,让原本平凡的宝座变得令人疯狂。
看着大殿中小心翼翼,依次进入的众多大臣,淳于长风也松了一口气。
“终于是成了!近十余年的准备,没有功亏于溃。”
望着朝臣,目光从他们头顶飘过,又看了一眼那盘龙立柱上精雕细琢的龙首,似乎也如自己一般正在俯瞰众人。
淳于长风被称作立皇帝时,他没有想过坐在高处时是这般景象,原来,真的可以看到下面交头接耳的啊?
于衣捧着一卷绢布立于淳于长风右侧,见朝臣就位,大殿落针可闻后,向淳于长风叩拜道;“禀陛下,吉时已到……”
“宣!”
“遵旨!”
于衣起身,展开手中绢布,背面书圣旨二字。众人心中有数,已经知道了其中内容,只是这个形式还得走的……
“当今陛下有旨,朕年岁以高,身匮精弱以不足以胜任载元大宝之位,今禅九子淳于长风,其忠,其义,其仁,其礼足以继承载元之志……”
圣旨很长,也不知道是如何写在一尺长的圣旨上的?但载元臣公听着就行了,不需要了解其中关窍……
当圣旨读完,大殿所有人头皆又低了很多,低到淳于长风只能看见下面人的头顶和后背。嗯,毕竟以头触地,自然该如此!
但也有一人未跪!
他是太子少师周维,负责教导太子文学,当然……这其中很多都是舶来于大周的内容。
周维本人也是曾经的大周官宦人家后代,祖上逃到载元,他的妹妹入宫,诞有一子一女,正是那高居御座的淳于长风与已故的十六公主淳于晴雪!
“舅舅!你这是何意?”
淳于长风知舅舅是个书呆子,一脑袋伦理纲常的,有时候他需要用,用来统领和洗脑手下中人。
有时候他也气。气他不识时务,不辨忠奸!
周维连拱之礼手都不愿,只是厉声问道;“你父皇何在?你皇兄何在?如今的你可知做了什么事?你可还记得三纲五常?若你尚为人子,就立即请出天子,脱冠谢罪!若不从——我没你这个侄子了!”
哈哈哈!
大殿中,淳于长风狂笑。笑的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他也不避嫌,起身指着周维喝道;“你可知我母亲如何殒命?你可知我那所谓父亲做了什么?你可知我妹妹身故又遭遇了什么?”
周维耿着脖颈怒道;“我不知!也不需知晓!我眼中,唯你乱了纲常,唯你霍乱载元!”
大殿众人不敢抬头,却窃窃低语起来!虽然那声音的内容连先天境的淳于长风都听不清内容!
不过淳于长风不在意了。今天报仇雪恨,过往已了。
可这自己最亲的舅舅却给自己“贯上”如此罪名!
“呵呵!霍乱载元?”
淳于长风挥手屏退了要拿下周维的殿前近军,平复片刻怒火再次坐到了御座上。
周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平日言听计从的侄子,如今眼光就似乎可以杀人!
周维书呆子不假,但又不是傻子。
大殿中窃窃私语在淳于长风落座的那一瞬间彻底没了声响,且众人皆跪,唯周维独自立于大殿中!
“有些事,本来是皇家大内秘辛!即使为父者不仁不义,但我终究是儿子……可今天若不说,恐怕以后也没机会,没心情去说了!就说说我们的——皇帝陛下吧!”
首下的于衣欲言又止,见淳于长风表情尽是落寞,一时也难以抉择是否制止的问题了。
“太过失体面的,我不说就是了!”
看着于衣表情,淳于长风也内心一软,毕竟自己之所以能成功做成这泼天的大事,可以说于衣功不可没,于衣虽然是太监,但也曾经是自己母亲在宫内唯一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
一妃一“仆”,二人十几年间成为了超越所有低俗关系的之心之人,文妃周芷,淳于长风之母,即使临死也能安心将儿女托付的人。
这次于衣坚定的站在淳于长风一边,与淳于晴雪的亡故有巨大的关系。在他心中完全是自己失职,辜负了文妃周芷的临终嘱托,也是他与淳于烈十几年来离心离德的重要因素。
淳于烈,自私自利,心中毫无亲情羁绊,所有的一切必须为他所用。其人性虚伪,众多贬义词都无法形容,可以说是罄竹难书!同样的,淳于烈既不当人子,亦枉为人父。
大殿中落针可闻,随着淳于长风的讲述,一件件事被缓缓道来……只是,其中涉及到亡母与亡妹,很多细节被省略了,但朝臣们能混到高位怎么可能不是“人精”,甚至可以说大多数人都是“心眼子上长了一个人”。
淳于烈,没有修行天分,但擅钻营又心狠手辣,毫无底线。可以说,淳于烈成长,继位等等过往,就是一个伪君子,一个小人的成长史。
淳于长风甚至没有说到最难堪的地方,就让殿中众人觉得自己是不是吃了一辈子的屎遭了报应?怎么曾经效忠的君王居然是如此卑劣下作人物?
淫乱宫廷,采补生人,甚至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众人皆知淳于烈无修仙资质,却没想到他为了长生……不,仅仅是踏足先天罢了!
为此就可以连自己的女儿都当鼎炉来糟蹋,还养了一批逢迎宵小与其共享鼎炉,开宫廷无遮大会?
甚至大都内曾经震动一时的官宦人家女子失踪案都是他所为?不知多少官员因此妻离子散,多少母亲为此疯癫,病逝!这些痛苦,单纯就因为……官员的所谓“基因”好,娶妻也一般都是美女,一代一代的繁衍下来,官宦人家的女子较民间女子自然出众的多。
且才生并非采补,而是一种通过修炼邪法,将女子元阴吸尽后,只能余一具干尸,为了让女子坚持不住,这种采生一般都是多人一起……不到十个时辰,就会让女子死亡。
此举,为修行界不齿,为法度不允,实属丧尽天良,践踏人性底线的行为!
一桩桩,一件件,淳于长风低声倾诉,连原本耿着脖颈犟嘴的周维都彻底傻了眼!
他口中的道德纲常,人伦法理……被这位曾经的载元至尊,皇帝陛下踩的体无完肤——不!已经不是体无完肤!而是!崩塌!
“载元!我淳于家对不起你!诸位臣公,诸位为载元披肝沥胆的诸君!我淳于家……对不起!”
淳于长风说到这里,离开御座,于那高高在上的玉阶上,重重的跪了下来!
大殿中众人还未起身,此刻更是有许多泣不成声之人……这些就是曾经失去爱女,失去妻子的人。多少年了,心中一块压的心重的大石头,今日被淳于长风掀翻了。
淳于长风这一跪,不止赢了人心天下,也赢了国法伦常。
从这一刻起,以子逆父,以臣伐君的事情,再也不算是一个污点,而是秉正道而行,大义灭亲的正举了!
此后,就是淳于长风收拾旧日污秽,重整载元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淳于长风并没有忘记!
大周!自己外祖父的故乡,如今扣押了自己心爱女人的国度,他必须要将此事解决!不只是尹韵儿的问题,还有大周本身的问题。
载元淳于家老祖出关在即,单纯一个拨乱反正可过不了那等老怪物的坎。
他必须做更多事情!
如为载元升真正实至名归的圣国而添砖加瓦,做出别人不可轻易忽略的贡献,让所谓纯粹载元血统的一系人马不能,也不敢再张嘴评判他。
借大周扣押未来皇后之故,一是接回尹韵儿,但不能成婚!毕竟老祖出关那个坎他还没过去,万一……就可能让韵儿与自己一起身化灰灰,这件事情上,淳于长风绝对要稳中求活,不可有丝毫托大。
其二,就是敲打大周,把历代君主都没有拿回来的“大周岁贡”拿回来。
以前不知,但如今载元有两万先天大军!
此事!可成!
至于尹韵儿是否为截杀“炼天炉”持有者这件事,它重要么?
只要载元够强。载元就是正义的一方!如淳于烈那般,即使做出那般天诛地灭之事情,又知情者甚多的情况下……可他是载元至尊一日,就一日无人敢讲。
甚至当初淳于长风已成就立皇帝之权势,也没办法为母亲报仇!为妹妹雪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