醴泉东,二十里。
青羊宫中军大帐。
宋祖鹤翘着二郎腿,斜着身子端着茶壶坐在案几上,对着嘴吸了一口大唐的茶汤,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无良阔少的气息。
“他们又走了多远啊?”
自从和突厥‘开兵见仗’,他在众人醒目中的形象,那是‘噌噌噌’的往上长。目前,已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日子,舒服啊!
六个人,三大三小分成三组,每组一辆自行车,拖着三架车弩,跑到离突厥千余步的距离,‘突突突’一放,也不管对方死不死人,蹬着自行车就往回跑。
而后,这六个一边歇着去。
几个膀大腰圆的道士,在慕温颜的领导下,负责搅车弩,弄好了,下三组出发。
每天,能射出去近三百支弩枪。
至于对手死多少人,不知道。
从来没数过。
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冲着人群放就是了......
己方的伤亡,几乎是零。
损失有点,主要是弩枪和自行车。
全军上下,就韩江和凌墨那伙子人,忙的一塌糊涂。
其他人日子过的,比打猎还轻松。
偏偏在这等舒服的日子下,硬是拖住了突厥的进军速度。
十多天了,还在爬向醴泉的路上。
放在以前,一天也就到了。
如此‘辉煌’的战绩........
袁天罡脸上,满满的都是钦佩。
师兄,果然得了考神的真传。
办法,太高明了。
用力拱了拱手。
“道兄!突厥又往前走了五里,已经快到醴泉了。”
宋祖鹤‘啧’的吸了口茶。
唉!
怎么还是跟菜汤子一个味啊。
骂多少次了,就是不改。
而且,葱、姜、蒜味不减反增。
直接冲,会死啊!
不过。
大军在外征战,吃点苦也在情理之中。
我宋祖鹤,可是农民的儿子,三观奇正,立场坚定。
些许茶汤。
为了装逼......忍了。
顺手,把茶壶往旁边一搁。
眼睛朝李纲一斜,气定神闲的问道。
“醴泉县城的坚壁清野工作,做的如何了?”
李纲颤颤巍巍站起身子。
“三天前,就搬干净了。老夫带人去看过,别说粮食了,连井都被填死了。凡是能拿动的,全搬山里去了。老弱病残,都进了山。妇孺丁壮,还在挖坑,目前城里,已空无一人。”
“嗯!”
宋祖鹤欣慰的点了点头。
突厥啥尿性,他心里,非常有数。
最大的爱好,是劫掠。
最大的能耐,是放羊。
没办法,呆的地方,穷啊!
地,除了野草啥也不长;
人,除了放牧啥也不会。
穷的,光剩下肉了。
科学技术,还相当的落后。
会放羊会打劫,就不错了。
第三产业,不存在的。
连抢劫用的刀,都是抢来的......
你跟我说,造口锅?
做梦呢!
所以,目前情况下,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空手而回。
脖子一歪,目光转到了白羽身上。
“他们走过的路,坑补挖了吗?”
白羽慌慌忙站起身,点头哈腰道。
“挖了,挖了。按公子的吩咐,他们前面走,我们后面挖,间隔十里,大人挖坑,小孩放哨。”
面色突然一苦。
“公子,他们走的太慢了,一天就五里地。这么点路,咱们的人,施展不开啊。”
犹豫了犹豫,又道:
“路上,还捡了一些断了腿的牲口。”
脸上划过一丝痛惜。
“挺好的骡子挺好的马,还有牛呢。可惜,腿断了,不能干活了。”
啊?
宋祖鹤楞了。
断了腿,是不能走路了。
可也不至于丢掉啊。
就是兽医忙不过来,吃肉总还可以吧。
就这么丢在路边?
他们缺心眼啊?眼睛不自觉的,朝慕温颜看了过去。
慕女侠,别人不懂,你可是草原上长大的,应该知道点内幕吧。
“慕女侠,他们怎么会丢下的牲口啊?”
慕温颜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对宋祖鹤没有景仰之情的人。
本来嘛?
草原的雄鹰,怎么能躲起来呢。
偷偷摸摸的咬人,那是狐狸才做的事。
天天射完了就跑,一点也不英雄。
丢人现言。
听到宋祖鹤问自己。
当时就翻了个白眼,脸上,全是鄙夷。
“天越来越冷,草越来越少,草料,要留给最健壮的牛羊,废了的,就该被抛弃。”
“这样啊!”
‘内行’人发了话,宋祖鹤心里也就踏实了。
看来,放羊的,就这规矩,不用多心。
“那就带回去分给百姓吧,腿断了而已,接上就行。耕不了地,还拉不了车啊!最不济,宰了卖肉,那也是银子呀。”
白羽欢天喜地的道了声谢,美滋滋的坐在了坐席上。
太棒了,闹了半天,地上不光长兔子,挖了坑,还能收获牛羊啊.......
只是,人多牲口少,怎么分呢?
要不,以后挖坑也按片?
扔谁负责的那片里,归谁。
几只牛羊,只要不是套,宋祖鹤才不会往心里去,眼角朝李恪一瞟。
“尉迟将军那,没再找我们吧!”
“没少找!”
李恪咬了咬牙。
嘴角挂着一丝狞笑。
皇家个性,一览无余。
“自从发现了我们的踪迹,他们那边天天派探马出来打探我们在哪。好在,咱们是射一波换一个地方,他们找不着。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他们不在附近,去高陵了。”
“高陵?”
宋祖鹤愣了愣。
印象中,倒是有作者写过,尉迟敬德在高陵和突厥打了一仗。
大胜,斩首千余级。
可是,那时候自己没来啊!
突厥现在,是从西往东打。
过了醴泉,是泾阳,然后再走三十里,才是高陵啊。
现在,自己和汉王在醴泉跟突厥玩捉迷藏,他却依旧按照历史的轨迹,去了高陵。
这事,不大对头啊!
“他们去那干嘛?”
李恪噘着嘴巴摇了摇头。
“不知道,听探马说是舅舅的主意。”
“舅舅?”
宋祖鹤一惊。
“长孙大人也在军中?”
李恪把头一点。
“对啊,你不知道?”
坏了。
一听长孙无忌也在尉迟敬德那,宋祖鹤心中是暗暗叫苦。
目下,虽然李承乾和李恪,还没有生出争夺帝位的心思。
可是,长孙无忌,却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若真是有意为之,那这次撤军,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八成是想,借刀杀人.......
行啊!
长孙老头,咱们这就开始了。
不过.......他不会为了外甥登基,连老婆、儿子都不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