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祖鹤心里骂的厉害,可嘴里却不敢说。
毕竟,自己只是个有待商榷的代县男,跟人家,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程咬金不一样。
他本就是个不讲理的。
一听杜如晦跟自己唱反调,当时就给怼了回去。
“杜大人,你那意思是,不管不问,就这么任由他们进长安?”
“我!”
杜如晦被噎的翻了个白眼。
是啊!
几十万百姓呢。
若真是作乱,凭长安这点人马,野战或许还有些胜算,若是进了城......
汗当时就下来了。
急急把手一拱。
“陛下,卢国公此言甚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快关城门,早做防范。”
李二表现的相当果断。
大手一挥。
“卢国公,速回右武卫召集军马,往城门处待命。”
顿了顿,又道。
“目下情况不明,回去后,速速派出探马,打探消息。”
程咬金应了一声,狠狠的瞪了杜如晦一眼,晃着一身的甲叶子,一脸不忿的朝外走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杨温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李二急的,已如热锅上的蚂蚁,实在没心情跟他扯老干妈的事情,眼睛朝宋祖鹤一瞄。
“宋家小子,你自己说吧!”
宋祖鹤也不废话,忙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杨温不听还好,听完之后,勃然大怒。
小屁孩,忒不是东西了。
明明是你们言而无信惹恼了百姓,怎么怪到我们户部头上来了。
真当我们户部,是好惹的不成。
“陛下,大唐初建,百废待兴,四处都向户部伸手,钱粮本就所剩无几。今年,又逢突厥入寇,一万大军的粮饷,已经是捉襟见肘,老干妈的钱,是否可以拖一拖啊?”
杜如晦一脸着急。
“陛下,杨大人此言,极有道理。百姓聚集滋事,必然有人蛊惑,若是拿了钱粮,依旧不肯罢休,无异抱薪救火送粮资敌,还请陛下三思啊。”
宋祖鹤看了杨温一眼,又瞅了瞅杜如晦。
丫的,给老子要钱,你们一个比一个能哔哔。
轮到你们掏银子了,就成抱薪救火了。
要不要脸啊你们。
不行,这事我得说道说道。
胸脯一挺,眼睛一瞪,努力学着杜如晦为民请命的模样,高声吼道
“陛下,取信于民难,失信于民易,陛下天之骄子,非常人也,既已许诺,就应兑现。否则,朝廷信誉何在?陛下信誉何在?”
杜如晦:“.......”
臭不要脸的,多改点词会死啊!
杨温不明就里,气的一个劲的跺脚。
“迂腐,迂腐!”
宋祖鹤毫不理会,昂着头挺着胸,继续吼道。
“昔日,秦商鞅立木悬赏,取信天下,新法得以推行,最后横扫六合统一寰宇;汉高祖入咸阳,与民约法,天下称颂!终克强楚成汉家三百年基业!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失信天下,国破身亡;项羽分封,朝令夕改,失信天下,败死乌江。
如今,我大唐新立,取信于民尚恐不及,岂可行失信于民之举。户部贫困,草民自然明了,只是,恐天下百姓不信啊!
陛下贵为天子,若不归还欠款,让草民兑现赏金,万一有心人制造谣言,以讹传讹,不唯陛下要背上失信的恶名,连朝廷声威恐怕都要受损。
臣请陛下,监督户部支付欠款,唯此,方能使陛下,朝廷免遭天下诟病。”
杜如晦面如死灰。
气的浑身发抖,却反驳不得。
都是自己说的,还热乎着呢,咋驳啊!
杨温气的,暴跳如雷。
指着宋祖鹤,破口大骂。
“竖子,竖子,你是什么身份,敢在这里鼓噪。你那意思,户部若是不给你钱粮,陛下就是项羽周幽不成?你好大的胆子。”
宋祖鹤翻了个白眼,冲杜如晦道。
“杜大人,你是这意思吗?”
杨温一愣。
啥意思,骂你呢,咋扯上杜大人了。
他不是不答应的嘛!
杜如晦咬着牙,倒吸着凉气,‘嘶嘶嘶’了好几声,方道。
“此一时,彼一时,岂可同日而语。”
宋祖鹤朝大殿外看了看。
“这个,杜大人,好似还真是同日。”
李二脸都气黑了。
尼玛的。
让别人花钱,一个比一个精神。
让自己花钱,一个比一个抠门。
几十万百姓,往这边走着呢,真出了事,谁负责?
难不能,你们不还给人家钱,还要再借人家的脑袋平民愤不成。
那么大的年纪,这么算计个八岁的孩子,你们亏不亏心啊。
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
“给!朕决定了,这钱,户部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谈什么此一时彼一时。
此钱不付,咎在朝廷,便是出兵,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此钱付了,若是他们依旧不肯散去,则是蓄意谋反,咎在他们,派兵剿灭,顺理成章。”
杨温听了,大惊失色,把手一拱,刚要劝阻。
李二大手一挥。
“杨爱卿,不必说了,此事就这么定了。若是户部钱粮不够,从内库支取一些也就是了。”
宋祖鹤高兴的,泪到快出来了。
圣明,果然圣明啊!
朝杜如晦、杨温白了一眼。
儒商你们也敢坑,你们还是不是人啊!
李二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杨温、杜如晦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拱了拱手,算是领了旨意。
李二却还不肯干休,又道。
“恪儿,此事因你而起,也应因你而止,速速随杨大人去户部支取钱粮,发放给百姓。”
李恪这会也精神了起来。
老铁,果然是老铁。
连杜如晦的牙慧都敢拾,连户部的债都敢要,还逼着抠门的父皇,掏了腰包。
这简直,太牛了。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对宋祖鹤的景仰,瞬间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往地上一趴。
“父皇圣明!”
一帮小屁孩慌忙跟着,也趴了下去。
杨温很懵逼。
怎么个情况?
不是宋祖鹤的事吗?怎么一会扯出来杜大人,一会扯出来汉王啊?这些孩子又是咋回事呀?
心里,很纳闷!隐约觉得,是个坑。
只是,此情此景,不好问啊!
怎么,债该不该还,还分人啊!
又一想,反正陛下都开了金口了,又不是花自己家的钱,管他呢!
老夫,可是汉王他姥姥家的人,不能看着外甥作难啊。
身子一躬。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