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细看。
一瞅屋门那个惨样,长孙无忌就知道,自己的老婆,慕温颜回来了。
而且,很愤怒。
吓的,‘嗖’的一声站了起来。
“夫夫夫人!”
“大胆的奴才,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
长孙无忌话没说完,便被一声厉喝打断。
搭眼看时,慕温颜凤目圆睁,粉拳紧攥,杀气腾腾闯进屋中。
凤目一扫,眼睛缩在了孙四身上。
冷冷一笑,往前一逼,抓住孙四的衣领往上一提。
“小子,听说你最近挺狂啊!欺负人没?”
孙四吓得,手足乱抖。
别人不知道慕温颜的厉害,他心里是太有数了。
就这姑奶奶,家里老爷惹不起,外面皇帝直挠头。
动起手来,没轻没重。
连本朝的出名的大将军,都对她忌惮三分。
就自己这身子骨.......头要的,跟拨浪鼓一般:
“夫人明鉴,小的一向老实本分,从来没有欺负过人啊!”
“没有!”
慕温颜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真的?”
孙四慌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真的。”
事发突然,长孙无忌有点懵,猜不出什么原因,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正在那踌躇,却见自己的三个儿子,也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屋。
正待发问,大儿子长孙冲,瞟了一眼炉子,急匆匆的先开了口:
“爹,孙四是不是去青羊宫了?”
“去了!”
一听是这事,长孙无忌的脸上,登时划过一丝不悦。
“怎么了,不行?”
实锤了。
慕温颜俏面一寒,把个孙四往上一举。
“你砸的铁匠铺子?”
长孙无忌楞了楞,眉头一锁。
“夫人,莫要难为孙四,此事,是老夫安排的。”
气哼哼的把手一背。
“老夫乃是当朝国公,去买个炉子,那铁匠仗着跟程咬金有点关系,竟然推三阻四不肯答应,实在是欺我太甚,老夫气不过,就让孙四带人,把它砸了。”
长孙冲兄弟仨互相看了看。
一起翘起了大拇指。
爹,你牛!
而后,一起垂下了脑袋:
“咱家的,你买个什么劲啊!都说好,过两天送过来了。”
“咱,咱家的?”
长孙无忌混乱了。
那不是程妖精和宋祖鹤捣鼓的吗?
怎么成自己家的了?
还有就是,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啥时候的事?”
慕温颜瞪了长孙无忌一眼:
“前几日,韩家小子回来,本打算来府里谈的,后来听说,老娘我在汇贤居,就跑那去找我了。”
孙四被举在半空,胸闷气短憋的要命:“夫人,真不干我事啊!”
慕温颜白了孙四一眼:“没一个好东西!”随手一丢,孙四一声哀嚎飞到了屋外......
慕温颜毫无违和感的拍了拍了手:“韩家小子说了,河东道发现了黑石矿,所有进项,飞车党的都有份。”眼角朝三兄弟一瞄:“他们仨,一人一个点呢!你砸的铁匠铺,也有他们的份。”
一人一个点!
长孙无忌蒙圈了。
四十万万钱,一人一个点是多少?
四千万钱,三个人.......一万万又两千万。
一两银子一贯,一贯一千钱......
手指头,不大够用啊!
拿出算筹,扒拉了好久。
十二万两白银啊!
买汇贤居,那么大的门面,才一千两,爷一年的俸禄,才八十多两。
这尼玛,跟他混了......
嘴唇,哆嗦了。
说出来的话,很颤抖。
“这个,可有凭据。”
慕温颜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锲约,‘啪’的一声拍在了案几上。
“自己看!”
长孙无忌拿过一看,‘嘶’的一声吸了口冷气。
“还真有!”
眉头一拧:“可是,那个铁匠,为何不卖老夫炉子啊?”
长孙冲撇了撇嘴巴:“咱家的炉子早做好了,只是那玩意没人会安,韩老铁一个人忙不过来,这才没有过来安。”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不对!”伸手一指安好的炉子:“这东西为父看了看,就会安了呀,如何会没人安啊!”
长孙冲听了,头发差点没竖起来:“父亲,这是,你安的?”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脸上,甚至还划过了一丝小得意:“对啊!”用力吸了口气:“没味,挺好的。”
慕温颜惊奇的瞅了瞅自己的老公,背着手走到炉子跟前,围着转了两圈。
“看着倒是没啥毛病!”
三兄弟一起凑了过去:“和韩江装的差不多哎!”
长孙冲皱了皱眉:“既然这么好安,为啥韩江安的那么慢啊?一上午,也就能安两个而已。莫非,是故弄玄虚?”
长孙焕摇了摇头:“一看就会的东西,有什么故弄玄虚的呀?”
长孙浚拍了拍手:“我觉得,父亲装的比韩江好多了,暖和!”
长孙冲和长孙焕对视了一眼。
还真是!
门都踹没了,一点没觉得冷。
接着,一声惨嚎,从院中传来。
“快来人啊!老爷的卧房走水了。”
急忙忙跑到院中一瞅,隔壁屋,父亲大人的卧房,已燃起了熊熊大火。
好不容易扑灭了这边,兄弟仨的,又冒起烟......
赶紧熄了炉子,泼水,找韩江。
韩江正在那糊炉子,一听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忙赶了过来。
搭眼一瞅.......老铁,你们家富,是木头墙。
铁烟筒直接贴着木头墙,不着火,可能嘛......
若是一般人,这事也就捏鼻子认了。
毕竟是自己不听劝阻,硬生生的抢来,又自作聪明装上的。
可长孙无忌不这么想,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而是一个专门阴人的人。
有多阴?
不知道,只能说,很阴。
确切点说,浑身上下,每根毛都是阴的。
这绝对是故意的!李恪、宋祖鹤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站在被烧毁的卧房前,长孙无忌一边在心里呐喊,一边仔仔细细的,把锲约又看了一遍。
这些人,有皇室、王室、将军、文人们的子孙,还有木匠、铁匠。
他们搅在一起,想干什么呢?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形成了一个轮廓:以李恪为首的,宋祖鹤为谋士的夺嫡小集团,已经悄悄的形成了。
可是,为什么要拉上冲儿他们呢?
老子可是太子的亲舅舅,就是脑袋被驴踢了,也不会站在李恪那边啊!
十二万两虽然不少,可和太子之位比起来......
有财能使鬼推磨,这话不假。可是权,却能主宰财啊!
挣得再多,一道圣旨,不就抄了嘛!给谁攒的,都说不定。
宋祖鹤那么精明的人,会不懂这个道理?
莫非,他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