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无踪哭了。
虽然声音很尖锐,可发出的动静,却是不容置疑的哭声。
他想起了自己悲惨的童年。
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想起了那张冰冷的铁床。
金色的童年,在那一挥之下,成了永远的记忆。
自那一刻起,他的心中便充满了恨意。
甚至,对自己的父母,也恨的咬牙切齿。
直到长大了,懂事了,才知道父母的不易。
只是,心中这层芥蒂,一直无法抹去。
不就是口干粮吗,再不济,来碗粥也不是不能活啊!
可是,宋祖鹤的话如暮鼓晨钟,让他猛然想起。
隔壁的小弟弟。
是饿死的。
小哥哥,也是饿死的。自己的爷爷奶奶,还是饿死的。
若自己没挨这一刀,恐怕这会.....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母亲送自己出门时,那绝望而内疚的眼睛。
或许,用自己换的那两个面饼,到现在他们也没吃吧!
这一刻,他的心,碎了!
一片一片的。
疼啊!
自己竟然错怪了父母这么久。
而他们,却没有怪自己。
每次捎回去的银钱,都被退了回来,还带话说,在宫里不容易,花销大......家里很好。
杂家,居然还就信了。
现在想想,真特么蠢。
这年月,京畿道都穷的当当乱响,哪有什么好过的地方啊!
不过是,嚼着草根饿不死而已。
杂家,真是混啊!
宋祖鹤觉得自己很失败,也很内疚。
教育李恪,拿他举个例子而已,怎么教育对象没啥事,这一位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捏。
有心不管吧!
这一位还不是男人,动静异常的凄厉。
别说别人了,自己听着,都觉得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行,得安慰安慰。
“乖,不哭,不哭哈!于老师教育我们说,任何时候,都要坚强!”
无踪呜咽了两声,用力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说话,喉咙却觉得一阵阵的发堵,‘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杂家都这样了,还坚强个什么劲啊!”
宋祖鹤轻轻的拍了拍无踪的肩膀:“身残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也残了。要知道,身残志坚也是我华夏民族的优良传统呀!”
眼朝车外一扫:“在你之前,有一个学者,也遭到了这种非人的待遇。很多人认为,他完了。可是,他凭着自己坚韧不拔的毅力,顽强的坚持着,写下了我华夏第一部纪传体通史,并由此成为了我华夏文明的历史之父。”
李恪闻言,竦然起敬:“老铁说的,莫非是太史公。”
宋祖鹤一点头:“然也。”
无踪的哭声,小了一些。
抬起头,瞅了瞅宋祖鹤,‘哇’的一声,又哭了。
“天下太监千千万,如太史公者有几人啊.......再说了,杂家,才认识几个字呀......”
宋祖鹤一愣。
也是哈。
人家司马迁,是做着官,被那个啥的。
虽然少的功能一样,可人家有学问啊!
拿无踪比,是不大行。
看来,得找个情况差不多的。
可是,谁合适呢?
郑和?丫的那是后边的。
魏忠贤,更扯了。
不光远,名声也不行啊!
要不。
“倒是还有一个,情况和无踪公公差不多!”
这一下,连李恪都傻眼了。
竟然还有一个,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无踪读书少,倒没这种迷茫,泪眼婆娑的问道:“谁啊?”
宋祖鹤面色一沉,景仰之色跃然脸上:“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
李恪和无踪对视了一眼,而后相对摇头,一起答道:
“没听说过。”
你们要听说了,爷就不用混了。
宋祖鹤揉了揉鼻子,心里暗自腹诽了一句。
脸上却依旧是满满的一本正经。
“东方不败,复姓东方,单名一个轩字,乃是前朝一个太监。出身嘛,跟无踪公公差不多,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甚至,命运还没有无踪公公好,无踪公公好歹是百骑司的副手,可那东方轩,却一直都是一个普通的小太监。
但是,请注意这个但是。他身残志不残,人老心不老,竟在宫中自创了一门绝世神功,名曰葵花宝典。还专门留下了一句话: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无踪哭声戛然而止!
对啊!
杂家虽然不大认字,可功夫.......嗯!
若是有捷径,杂家,或许还有机会。
一伸手,抓住了宋祖鹤的胳膊:“那书现在何处?”
宋祖鹤挠了挠脑袋。
“没了,被两个万恶的人,给毁了。”
无踪听了,脸又想抽抽。
宋祖鹤连忙又劝:“无踪公公别急,须知一个人想要成功,就必须创新,靠拾人牙慧是不行的。你想想,太史公之后,可有太监再写出史书啊?东方轩之后,可有太监再写出武林秘籍啊?”
无踪抓了抓头皮。
没学过啊!
眼珠子,冲着李恪看了过去。
目光中,充满了乞求。
李恪耸了耸肩膀:“没有!”
“对嘛!”宋祖鹤头一沉一抬,脸上写满了,你看我没骗你吧。“所以,公公要想成名,文武你是走不通了,得找别的路。”
无踪脖子猛的一探:“别的路?”
“对,别的路!”宋祖鹤指了指窗外:“别人没走过的路。”
无踪深深的吸了口气,闭着眼,努力的压制了一下自己起伏不定的小情绪。而后,一揖到车底:
“还请宋公子明示!”
“技术!”对于这个问题,宋祖鹤回答的那是异常的迅速:“公公没有读书,比不得太史公;武艺嘛,也过了最佳年龄,肯定也比不得东方轩;既如此,就不如剑走偏锋,咱们比蔡伦。”
“蔡伦?”
无踪不知道蔡伦是谁,李恪心里却明白的很。
蔡侯纸,天下闻名啊!
让无踪,跟他比.......你也忒高看他了吧!
“老铁说的,可是造蔡侯纸的蔡尚书?”
“对啊!”
见李恪张口就喊出了蔡侯纸,宋祖鹤猛然觉得,岑文本那么看重这小子,真不是没有道理。
自己知道,是脑子里有书,刚才?了一眼。
可人家李恪,却是记在了脑子里。
八岁,这学识,可以啊!
赞许的点了点:“也未必就是造纸,可以研究点别的嘛!只要是对大唐有用的,相信天下人也会记住无踪公公的。实在不行,我帮他参谋参谋,也不是不可以呀!”
无踪听了,面上划过一丝欣喜:“宋公子此言当真?”
宋祖鹤笑了笑。
可丫的把你忽悠住了。
随口答道:“当真。”
“恩师!”无踪噗通一声,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