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很苦恼!
他感觉自己上了当。
十年寒窗,容易嘛!
就想混个官当当,结果,被骗到这里,卖羊肉串。
而且,还不敢走。
卢国公的摊子呀!
全大唐最不讲理的人。
若是走了,这辈子就不用在官场混了。
想埋怨宋祖鹤吧,却又挑不出人家的理。
毕竟人家没骗自己。
来捋串的,都是大人物。
也确实混了个脸熟。
当然了,也仅仅是脸熟。
因为从来了到现在,就没人问过他的名。
最可气的,莫过于他的堂弟马瑞良,天天来蹭串吃不说,嘴巴还刻薄的很。
动不动的就说他这是自甘堕落,好好的书不读,跑这来伺候人,老马家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每每此时,马周心都会淌血。
憋屈啊!
太憋屈了。
自己学识比堂弟可多多了,以前都是自己笑话他,什么时候被他讥讽过呀。
现在可好!
人家大爷一般的往那一坐:“来俩腰子。”
自己再不乐意,也得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毕恭毕敬的给人家送到桌上。
宋公子说了,客人都是玉皇大帝。
得罪了,要挨罚的。
这特么。
正想着,他那堂弟晃晃悠悠的又来了。
四平八稳的往那一坐,一如既往的把手一招:
“小二,来俩腰子。”
来你麻鸭!
马周气的直哆嗦。
想揍人。
可是,忍住了。
谁让人家是客人呢。
压着火,跑到院里,拎出了两个大腰子。
心里一个劲的嘀咕。
吃吃吃,吃死你。
这么热的天吃腰子,也不怕流鼻血。
脸上却堆着笑。
宋公子说了,要微笑服务。
往桌上一摆:“客观,您的腰子。”
马瑞良撇了撇嘴:
“有些人啊,就是自甘堕落,放着书不读,非跑去伺候人”
又来了!
马周听的一阵头大。
这丫的,来一次说一次,还特么那么大声......你有毛病啊你。
老子想伺候人,管你什么事呀!
脸上却依旧陪笑:
“客官说的是,客官说的是。”
“是什么呀!”
马瑞良轻蔑的扫了一眼马周,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卷纸。
“知道这是什么了吗?”
马周瞅了一眼。
卷着呢,压根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摇了摇头:
“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
马瑞良得意的昂了昂头,把手里那卷纸用力晃了几下:
“告诉你吧,这是给魏大人的行卷!”
一听是这个,马周的眼珠子当时就红了。
行卷啊!
自己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不就是为了找个赏识自己的伯乐,把行卷递上去嘛。
可是,肉串卖了几万串了,当官的见了无数个。
赏识自己的伯乐,却一直没有出现。
反而,自己的堂弟,捷足先登了。
这特么.......宋祖鹤,你忽悠我,你不是东西。
程咬金正在院子里扇着蒲扇烤肉串,一听这话,猛的一愣。
魏老头可是出了名的不荐私人,怎么会有人这么缺心眼,给他投行卷啊?
难道,开窍了?
不能啊!
昨天还在朝堂上,跟陛下抬杠呢。
伸手唤过刘三,把蒲扇往他手里一塞,自己溜达着出了院门。
搭眼一瞅,一个大胖子挥舞着一卷纸,正在那炫耀。
自己的伙计,眼睛直勾勾看着那卷纸,满脸都是活不下去。
一拍肚子,闯了过去,劈手把马瑞良的行卷抢在了手中。
“什么行卷,让本帅看看!”
马瑞良万没想到,半路里会杀出一个程咬金,待到反应过来,那行卷已然落到了程咬金手里,急忙站起来去抢。
程咬金是干什么的,响马出身,职业打劫。岂会让马瑞良一个书生抢了去。
手一缩,便把行卷塞在了怀里,腿一抬,马瑞良一声哀嚎飞了出去。
蒲扇大的巴掌,在硕大的肚皮上一拍:
“狗一样的东西,竟然敢抢本帅,是不是不想活了你。”
马周见堂弟倒地,连忙上前去扶。
“兄弟,你没事吧!”
“闪开!”
马瑞良一点也不领情,抬手推开了马周,手朝程咬金一指:
“你敢打我?”
马周吓的脸都绿了。
兄弟,咱别这么狂行吗!
那可是卢国公,全长安最不讲理的人,骂他玩,活够了吧你。
一扯马瑞良的袖子:“兄弟休得无礼,还不快见过卢国公!”
此时,天色刚刚有些昏暗,羊肉串摊上,已然有了些客人。
而且,还真有几个当官的。
其中一个,就是秘书监的瓢把子,岑文本。
作为一名有责任心的校长,他非常痛恨羊肉串这个行业。
可是作为一个人,他也有口舌之欲。
故而,经常借着抓学生为名,跑来捋上几串。
见程咬金挨骂,心里那叫一个爽。
老小子,你也有今天。
让你和宋祖鹤欺负本官,活该。
听到马周制止,斜楞着眼就瞪了过去:
“这位小哥好没道理,卢国公怎么了,卢国公就能随便打人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道理你懂不懂?”
马瑞良听说自己骂的程咬金,吓的腿都软了,就差跪下认错了,一听这话,精神猛的一震。
对啊!
是他抢了我的东西,还把我打了,凭什么我道歉呀!
脖子一梗:
“这位先生,说的极有道理,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他抢我的东西,是他不对,更何况,还动手打了我,骂他两句,又能如何。”
程咬金撇了岑文本一眼。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本帅打架,和你有关系吗?
你插的哪门子嘴啊!
看本帅好欺负?
杜如晦的门,本帅都堵过,你头比他大还是咋滴?
用力攥了攥拳头,却没有开口。
跟文化人吵架,不是强项啊!
转过头,瞪了马瑞良一眼:
“你方才说,那行卷是给魏征魏大人的?”
马瑞良被他瞪得直发怵,心里却暗自给自己打气。
不能怂,要顶住。
开玩笑,爷可是有道理的人。
能被你唬住?
想归想,可嘴却不大利索了起来。
结结巴巴道:“是,是又如何?”
“那就不大对了!”
程咬金抓了抓头,眼睛朝岑文本一扫:
“魏老头向来不引私人,怎么会那么看重你啊?”
掏去行卷,瞪着铜铃大的眼睛,上下嗖了两眼。
纳么多字!看不过来呀!
认识的太少了。
用力甩了甩脑袋,一扬手朝岑文本丢了过去。
“这都写的什么呀!本帅看不懂,你给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