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怎么处理突利,李二其实很为难。
这次突厥确实吃了亏,却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毕竟,就杀了人家万把人,真急了眼,凑个十万骑兵出来,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颉利和突利虽然都是突厥人,可他们却是面和心不和的两股势力。
抢劫的时候,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俩人还能捏到一起。
可平时.......
矛盾,经常有。
若真把突利拉出去砍了。
解气倒是真解气。
可是,突利没了,颉利一家独大,真的好吗?
万一颉利借此机会,整合突厥,而后打出为突利报仇的口号,聚集人马再侵中原.......
哀兵必胜啊!
放了?
好不容易抓住了,就这么放他走,跟大家怎么交代啊。
烦躁中,却还又有些小激动。
刚登基,就大破匈奴,还抓了突利这个贼酋。
再烫手,他也是荣耀啊!
好容易挨到了太极宫。
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明显的,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可是李二却丝毫没有尊重八小时工作制的觉悟。
依旧没让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没有旨意,宋祖鹤一干人自然不敢离开。
忍着饥饿,腹诽着跟进了太极宫。
突利一干人也被侍卫押着,跪在了殿内过道的中间。
李二拧着眉头,大大咧咧的往龙椅上一坐。
“各位爱卿,你们说说,这些人,应当如何处置。”
‘咕噜噜’
长孙无忌捂着肚子,幽怨的瞅了瞅李二。
“陛下,突利为突厥可汗,年年引兵犯我边境,与我大唐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抓住,万不可轻轻放过。”
柴绍把手一拱。
“陛下,赵国公所言极是,此僚,当诛!”
杜如晦垂着脑袋,眼睛直朝房玄龄瞅。
今天这脸都丢到姥姥家了,实在不敢抢着说了。
房玄龄凝眉闭目,沉吟不语。
李二见了,知道这是有机密话说,也不去问,眼睛冲着宋祖鹤就瞄了过去。
“宋家小子,怎么不吭声了?在河边,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宋祖鹤噘了噘嘴巴。
这里可是太极宫。
议政的地方。
河边能和这里比吗?
再说了,这都啥时候了,还让爷在这‘哔哔’,想饿死人啊!
不如.....
规规矩矩的作揖道。
“回陛下的话,河边是野外,小子逗他几句,无伤大雅。可朝堂之上,”
脸往下一拉,摆出一副丧气的模样。
“哪有小子说话的份啊!”
李二愣了愣。
咦!
这个小屁孩,一向无法无天,怎么突然讲起规矩来了?
再一品那话,好似很有道理哈。
这太极宫,一向是朕与大臣们商量国家大事的地方。
今天,怎么成孩子窝了呀!
哎呀,看来是朕的不是了。
挥了挥手,刚想让那帮小屁孩滚蛋,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一脸幽怨的揉肚子。
猛的,醒悟了过来。
不是懂规矩了,是饿了,想应付两句回家吃饭。
你个小屁孩,差点被你瞒了过去。
敢跟朕耍心眼,朕特么,踢死你。
脸一拉,面色很阴沉。
“让你说,你就说!哪那么多废话!”
吆喝,和我杠上了啊!
那行,你想扯,咱就扯。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饿?
没问题。
上辈子爷可是编辑,哪个月不得饿两天肚子啊!
早饿习惯了。
宋祖鹤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信步走到突利身边。
“突利可汗,你可听清楚了,这可不是我要折腾你。”
李二听了,冷哼一声,两道不善的目光,‘啪’的一声抽在了宋祖鹤的脸上。
小屁孩,你啥意思。
不是你要折腾,是朕要折腾?
推的倒是挺干净。
宋祖鹤被李二盯的发毛,连忙又道。
“也不是陛下要折腾你。”
脑袋一转,移到了长孙无忌身上。
长孙无忌被唬的双手护胸往后便退。
脸上写满了,你想干嘛!
胆小鬼。
宋祖鹤腹诽了长孙老头一句,眼睛又朝杜如晦、房玄龄看去。
俩人脑袋一缩,立时成了鹌鹑。
惹不起啊!
这丫的,太会让人背锅了。
宋祖鹤冲着众人坏坏的一笑,而后,面朝突利高声吼道。
“是你作孽太多,该有此报。”
‘呼’
大殿中的人,齐齐的松了口气。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宋祖鹤翻着白眼,鄙夷的扫视了一圈众人。
“本来呢,我是打算请陛下下旨,把你从中间锯开的。可是,又有言在先,只要你肯跪在地上给陛下唱征服,我就帮你美言几句,你看,你是唱呢,还是不唱呢。”
突利挣扎的抬起头。
“那歌本汗都没听过,如何唱?”
“好说好说。我现在就教你!”
宋祖鹤赞许的看了突利一眼。
能屈能伸,还行。
脑袋一昂,开口清唱道:
“终于你找到一个方式,分出了胜负;输赢的代价,是无数人粉身碎骨;
看似胜利的你实际,伤痕无数;卑微的我是,这场战役的俘虏;
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是懊悔,我的决定是糊涂;
就这样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我的剧情已落幕,我的壮志已入土;
就这样被你征服.......”
李二听着,脸直抽抽。
这歌唱的,立意深刻啊!
这次大战,突厥损失固然不小。
可边关的百姓,惨死的更多啊......
自己真的赢了吗?
战争真的有输赢吗?
只是,这调调,怎么听着这么......暧昧呢?
突利瘆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汉语不好,意思听的不如李二明白。
但是,作为一个草原上的汉子,对调调的研究还是有一些的。
这动静怎么听,都像是草原女子在向心上人表白呀。
而且还是,死心塌地,心甘情愿任由对方随意折腾的那种。
这要是唱了,死的倒是轻快了,可到了长生天那边,咋交代呢。
牙一咬。
“不要唱了,此歌,本汗不会,也不学!”
宋祖鹤脸一拉。
丫丫个呸的。
不学你问爷‘如何唱’干嘛。
连唱带改的费半天劲,你说不学就不学,耍人啊?
“那就锯了呗。”
眼睛朝突利下面一瞅。
“要不,切了也行,我不在意。”
说着话,伸出食指,指着那地方做拉锯状来回一拉。
“拉大锯扯大锯,突利没了小滴滴......”
李二:“........”
朕的太极宫,朕的朝堂啊!
突利又气又怕,浑身乱抖。
“陛下,你们汉人说的好,士可杀不可辱。你们不能这么对待,一个草原的贵族、突厥的可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