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特地拿了两坛我珍藏的美酒，就是要为你和恩公践行的。”珠花夫人说着，给沈峰倒上了一大碗。

　　“我？”云裳疑惑问道。

　　“对，云裳，你一直都说我对你有恩，其实是你自己有本事。你这金凤凰，怎么能一直窝在我这小小的青花楼呢？但只要你还认我这个老太婆，这青花楼，永远都欢迎你！”

　　“云裳怎会忘了夫人，青花楼永远都是我的家。”云裳眼眶有些湿润，脸上却洋溢着的暖心的微笑。

　　沈峰闷了一大口，这等美酒，寒风城里的凡人是喝不到的。

　　从小到大，他也只有十九岁那年，偶尔跟慕凝雪醉过几次。

　　这一口，满是追忆。

　　“夫人还是直接叫我名字的好，公前公后的，听着别扭。更何况以夫人如今的实力，要杀程天福，易如反掌。”

　　“当我收了第一个十星神武者为打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知是因为美酒，还是因为“故人”，珠花夫人吐露着她从未向别人说过的心事。

　　慕凝雪的神血让宗伯阳不敢动她，也是她能在这落枫城开青花楼的最大依仗。而最初，她开这青花楼只有两个目的，一是想要找到沈峰，报恩。二是杀了程天福，报仇。

　　可这两个目的，即便是她收了老胡做手下，也没能达成。

　　因为沈峰早已失踪，而程天福老奸巨猾，早就给自己找了最好的靠山。

　　寒风城，不，确切地说是程天福，是宗家“凡人货物”买卖最大的供应商之一。同时，他每年上贡给宗家的神源石也不少。

　　寒风城地处偏僻，甘愿来这里的神武宗门弟子本来就不多。

　　再加上三年前，蜉蝣妖一人一刀，杀得天下神武宗门胆寒。除了落枫谷职责所在，必须偶尔派遣弟子来此之外。其余神武宗门对寒风城，畏之如鬼神。

　　在寒风城周边，一些被零散小妖占领的洞天福地，虽然残破，却也会产出一些神源石。这些，别说落枫谷那些来视察的弟子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瞧不上。

　　但实际上，残破洞天福地的数量十分惊人，程天福来了个统一包揽。

　　能杀的就杀，不能杀的就养。等养肥了，再花点价钱，请人来杀。

　　几年下来，程天福早已富得流油。

　　那城主府的龟壳，即便是老胡也无法攻破。

　　再加上宗伯阳跟宗家的人打过招呼，一旦珠花夫人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只要是会威胁到程天福的，那绝对会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喝着说着，珠花夫人有些醉了，眼睛里却透着光。

　　“可笑那糟老头子，一生都只想让落枫谷跻身成为阳宁郡的一流宗门。还三宗大比，无论他跟银丝塔还有疾风堡怎么折腾，有雷月剑宗在，他们永远都只能低人一头。好不容易有了盼头，出了个有望在几年后撑撑场面的宗丰羽，却被吓破了胆，成了一个胆小怕事的废物，哈哈哈……”

　　云裳也是第一次听说珠花夫人的事，她没想到自己所谓的不幸，跟珠花夫人的命运一对比，简直不要太幸运。

　　她边替珠花夫人斟着酒边说道：“夫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云裳，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一个程天福云裳还是能替您杀了他的。”

　　沈峰敬了珠花夫人一碗，说道：“如果不能亲手报仇，总是会有些遗憾的。而且你对夫人而言，可比一个程天福重要的太多。”

　　“对，我是恨程天福。可当我在一次解救行动中，结交了飞霜寨的那些人之后，报仇对我来说，只是次要的。我虽然没什么能耐，却也想为霜神女的宏图大愿献上一份微薄之力。想要吸纳更多的人才，解救更多的凡人，又怎么能少得了你这个把关大将呢？”

　　沈峰微微摇了下头，三年前他就跟慕凝雪说过，那个愿望，根本就是一个天真少女的痴心妄想。三年后的今天，他依然这么觉得。

　　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又饮了一口。

　　这一口，是告别回忆。而且现在，也到了告别的时候。

　　“好了！”珠花夫人把碗一摔，“你们该走了。”

　　“走吧，就先去看看，用那么多生命换来的神源石，给落枫谷养出了多少天才。”沈峰起身，面色冷峻。

　　“夫人。”云裳拉着宗珠华的手，有些不舍。

　　“去吧，就像我之前说的，肖天云那里你暂时不用担心。不知道什么原因，雷月剑宗突然急招所有弟子回宗。临走前，他还耍了点小聪明，明里暗里安排了两波人负责监视你。可他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要对付那些废物，手到擒来。”

　　“夫人恩情，云裳永记在心。”

　　云裳说着，不容珠花夫人反驳，执意一拜后，跟上了沈峰的脚步。

　　……

　　三天后，落枫城宗府后院，凡武夫应征处。

　　“最近阳宁郡妖邪四起，传闻跟一名凡武者有关，所以谷尊才会下令大肆搜捕凡武者。但你们大可不必担心，你们是受人推举而来，个个身世清白，我们落枫谷绝对不会滥杀无辜。”

　　高台上的考核官，竟然是之前抬着宗丰羽的一名侍女。只不过沈峰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沈峰，因为当日在寒风城内，沈峰一直背对着宗丰羽。

　　“你们很幸运，因为最近妖邪肆虐，谷内正缺人手。所以，通通免试。从现在开始，你们就都是我落枫谷的凡武夫了！”

　　“谢谷尊圣恩！谢神女！”

　　一瞬间，来应征的凡武者们个个欣喜若狂。沈峰只是冷笑，心想果然和珠花夫人说的一样。只要花点神源石，落枫谷对想进谷的凡武者绝对是来者不拒。

　　“在入谷前，先跟你们说说规矩。听好了，你们只是凡武夫，虽然在我落枫谷挂了名，但你们还不配拥有姓名，只有编号，记住了吗？”

　　“尊神女令。”

　　“想要拥有姓名，成为高等凡武夫，就要勇往直前，不惧艰险，杀妖立功，听明白了吗？”

　　“尊神女令。”

　　“最后一点，凡武夫见到神武者该干什么？”

　　“行低头礼。”

　　说着，凡武者们纷纷低头，侍女也是满意地笑着。

　　可在低头的人群中，沈峰昂首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