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顿饭,唱个歌,在有钱人眼里是很土鳖的娱乐,对普通工薪阶层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对合租屋里的这帮穷人来说,这绝对是难得一遇的奢侈消费了。
大伙儿很积极,立马开始换衣服,楚强还拿出花露水往身上猛喷几下。
秦欢甚至觉得,这地方跟大杂院很相似,最大的区别就是大杂院是平房这里是楼房而已,这么一算,这里还不如大杂院,起码大杂院不用爬楼梯,另外空间也开阔,空气还好。
“别愣着啊飞机,收拾一下出门了。”
说完,楚强冲着秦欢的衣服也喷了几下花露水。
“干嘛,现在是冬天,没蚊子。”
“靠,当我这是给你驱蚊?我这是给你喷香水好不好。”
秦欢哭笑不得,果然穷人有穷人的活法。
“走了走了,再磨蹭的留家里吧。”
大伙儿正准备出门,泥鳅站在门口拦住了。
“这是我的钱,你们不能花。”
秦欢没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会儿会有很多人抢着替他说话。
但他还是没料到第一个站出来训斥泥鳅的是螃蟹。
看来住在同一个寝室的他俩并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
“我们不能花?你小子喝多了吧,刚才你跟飞机打赌,说这钱要回来了就是他的,大伙儿都可以作证,现在人家要回来了,这钱自然就是他的,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不着。”
大家纷纷随声附和。
“就是,好狗不挡道,赶紧让开。”
泥鳅还是不让,毕竟2000块钱对他来说不是个小数。
“我那是说着玩的,不算数。”
“搞笑,你说不算就不算?你当自己是谁啊,赶紧起开,别自找难看。”
见全额要回来是不可能了,泥鳅又退而求其次。
“我.....我给你们一人一百,剩下的900还给我总行了吧?”
“呵,还用你给?人家飞机早就给了好不好,快让开吧你,好歹是个男人,说话跟放屁一样,也不嫌丢人。”
事实证明,在钱和脸之间,泥鳅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这倒不全是因为他穷,急需钱,而是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不要脸且贪财的人。
他双手紧紧抓住门把手,一副“谁想出门就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的表情。
“不行,就是不行。”
秦欢一点没心软,只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既然泥鳅堵着不让出去,那吃饭唱歌的事儿就算了反正大家都领到钱了,早点休息吧。”
说着秦欢就往床上一躺,开始玩手机了。
这一招激将法立马奏效了。
螃蟹二话不说,上去拽住泥鳅的胳膊就拖。
“放开,你放不放?”
“死也不放。”
“行,这是你自找啊,哎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不想去了是吧,把他弄开啊。”
一声令下,大伙儿一拥而上,掰手的掰手,抬腿的抬腿,很快就把泥鳅拽开了。
“飞机,咱们走吧。”
秦欢这才慢吞吞的爬了起来。
“泥鳅,好好记住今天这事儿,以后做个厚道人。”
扔下哭丧着脸的泥鳅,大伙儿欢天喜地的出发了。
楼下就有很多小饭馆,他们找了一家,拼了两张长条桌吃喝起来。
酒桌是最能拉近陌生人距离的地方,几口酒下肚,原本有些拘谨的气氛彻底放开了,大伙儿先是感谢秦欢盛情招待,之后话题一转,问他到底是怎么要回这2000块钱的。
楚强确实够无耻的,没等秦欢开口就抢过了话茬。这种出风头的事儿他绝对不能屈居人后。
“还能怎么要回来的,当然是被我和飞机吓住了呗。”
“怎么吓住的呢?”
楚强卡壳了。
“这个....这个让飞机来说吧。”
秦欢已经对这个大哥的不要脸见怪不怪了。
不过为了防止楚强再扯淡,他决定速战速决。
“其实也不是吓住,是成了自己人,自己人之间没必要为了这点钱纠结了嘛。”
大伙儿很纳闷儿。
“成了自己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
怕什么来什么,秦欢话说了一半,楚强这贱人又插话了。
很明显,他对秦欢速战速决的方式很不满意,所以打算小小的“报复”一下。
“就是他英勇献身了。”
大伙儿更懵了。
“靠,你们是猪啊,这都不懂,就是说柳经理这个老娘们儿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她觉得飞机长的还不错,让他给自己当小白脸,飞机答应了,所以就成了自己人,这样才顺利拿回了钱啊。”
说完之后,楚强一脸得意的等着大家用鄙视的眼神嘲讽秦欢,可惜事与愿违,大伙儿不但不鄙视,反而很羡慕。
因为这帮穷屌丝没一个有女朋友的,让女老板看上了,既有钱花还有女人玩,说出去还有面子,这简直是一箭三雕。
楚强很不爽。
“哎哎,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瞧你们这贱样,一点骨气都没有。”
秦欢反戈一击。
“哦,我明白了大吹,是长得丑让你如此有骨气。”
楚强翻了个白眼,拿起筷子开始吃菜,不再自找麻烦了。
大伙儿对男女之间的事儿特别感兴趣,追问秦欢。
“飞机,她真看上你了?”
“别听大吹胡说,她是让我去KTV上班,不是当小白脸。”
“上班?要是没看上你,她让你去上班干什么。”
“这叫什么话,在那上班的男的多了去了,难道都是柳经理的小白脸?”
“很难说,这种女人很难满足的,肯定有不止一个男人。”
“你好像很有经验啊。”
“我猜的。”
“瞎猜什么,喝酒。”
“喝完了咱们干脆去这家KTV唱歌好了,你好歹是他们的人,还能优惠点。”
“我还没去上班呢大哥。”‘’
“嗨,就你跟柳经理这关系,还用上班嘛。”
“就是,你只要跟她好好上床就行了,哈哈哈哈。”
大家一阵哄笑,秦欢也懒得解释了。
这种事儿越描越黑。
或许是有些醉了,一瞬间秦欢脑子里真的闪过了这个想法。
柳经理虽然年龄大了点,但身材还是很不错的,长的应该也不丑。
可惜的是她戴着墨镜,没看清楚她的长相。
想到这,秦欢有点困惑了。
大晚上的,还是在室内,柳经理为什么不摘下眼镜呢?
这太不正常了。
他自己想不明白,趁着楚强上厕所去了没人捣乱,正好借着人多问一问。
“哎,兄弟们,我有件事儿不明白,谁能帮我解答一下。”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些人既拿了钱又吃了饭,一会儿还得去唱歌,所以对秦欢的事儿很热情。
“你说。”
“是这样的,我有个哥们儿,前些天晚上相亲了一个女人,但这女人全程都戴着墨镜,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没看上你这哥们儿呗。”
“应该不是这样,她都主动约我这哥们儿过几天再见了,还给他留了微信和电话,要是没看上,干嘛这么主动。”
“那是不是光线太刺眼了,戴着墨镜保护眼睛?”
“是晚上见面的啊大哥,在一家餐厅,光线本来就很暗了好不好。”
“她会不会是小姐,之前做过你哥们儿的生意,怕摘下墨镜被他认出来?”
“你想象力还真是丰富,那她还约我哥们儿见面干什么?”
“拉个回头客啊。”
“要拉当晚直接就拉了,还用等以后?”
“可能当晚她已经有预约了呢。”
秦欢很无语。
他心说真是什么人想什么事儿。
看来合租屋的这帮光棍想女人都快想疯了。
“还有呢?还有没有别的看法?”
“呃,她是不是眼睛长的特别丑,或者是受伤了,所以不方便摘下眼镜来?”
秦欢觉得这两个说法还算靠谱。
在这俩说法中,受伤了比眼睛长得丑更靠谱些。
如果真是这样,是谁打的柳经理呢?
跟别人发生了冲突?还是被老公家暴了?
“愣着干什么,喝酒啊飞机。”
“哦,好,喝,大家一起喝。”
....
后来他们没有去唱歌,因为这帮大哥全都喝的东倒西歪,走不成路了。
看着这一桌子呼呼大睡的“死猪”,楚强愁的眉头皱老高。
“这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说别再要酒了,你就跟上辈子没喝过一样,愣是又拿了两瓶白的,这回好了吧,走不成了吧。”
“我没事儿啊。”
“你特么光灌别人喝了,你当然没事儿。”
“行了,实在不行就跟老板说一声,让他们在这趴着睡呗,开着空调,冻不死。”
“亏你想的出来,先别说老板同不同意,就算同意了,那你忘了今晚为什么请大家吃饭了?不就是想建立咱俩的威信?刚才喝酒的时候称兄道弟的,回头他们明天一觉醒了发现自己趴饭店的桌子上,还不得骂死咱俩。”
“那咱俩也在这睡得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他们总没得说了吧。”
“你当老板是你爹呢?还是当这里是旅馆了?你说住就住啊。”
借着酒劲儿,楚强很是自信。
“瞧着吧,我分分钟说服他。”
到了后厨,老板正在洗盘子。
“吃好了?”
楚强不由分说,强行往他嘴里塞了一根烟。
“抽一根。”
“谢谢啊。”
“大哥你手艺真不错。”
“过奖了,一共406,给400行了。”
“别,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这是辛苦钱,赚的每一分都不容易。”
“兄弟你真是太体谅人了,那结完账你们早点回去歇着,我这也困的睁不开眼了。”
“能商量个事儿吗大哥。”
这老板立马变得很警惕。
“不好意思啊兄弟,我们这是小本生意,慨不赊账的。”
“想多了不是,我不赊账。”
“那你说的是什么事?”
楚强指了指外面的大厅。
“这帮哥们儿都喝多了,人太多了,走不了,能不能在你这睡一晚上?当然了,我们不白睡,可以适当的给你点住宿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