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很无语。
“大哥，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老吴抛过来一个“关爱弱智”的眼神。
“你没听出来我也是在开玩笑？”
看着他极具嘲讽的眼神，秦欢很想一巴掌呼上去，但还是忍住了。
毕竟还要靠他帮忙去验证自己跟叶家的关系。
“呵，那接下来咱们干什么？”
“先去弄辆车。”
“弄车干什么？”
“大哥，我们要伪造车祸现场，没车能行吗？”
秦欢指了指刘永财。
“刘哥不是有一辆出租车么?”
刘永财也抛过来一个很鄙视的眼神。
“这车撞坏了，咱们以后怎么出行？下步走啊。”
“坏了可以再修么，再说了，如果我真是叶正群的孙子，到时候我直接送你一辆豪车，还开这破车干啥。”
刘永财很心动。
“我这人心眼实，你可别蒙我。”
“骗你我是你孙子。”
“那我岂不是可以跟叶正群以兄弟相称了”
“滚一边去。”
“别闹，咱们说认真的，如果你真是叶正群的孙子，那就是货真价实的大少爷了，给配个司机不过分吧，到时候我就不用开出租车了，直接给你开车不就行了吗？”
秦欢觉得这提议不错。
当然，他并不是想让刘永财给自己当司机，而是觉得这样一来就可以天天混在一起了。
“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到时候买7辆豪车，一天换一辆开。”
“7天换一轮压根配不上叶家大少爷的身份，我看干脆直接买30辆，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没等秦欢开口，老吴切了一声。
“你们干脆买365辆车得了，一年换一轮，那多有面子。”
秦欢再笨也听出这是嘲讽了。
“老吴，10个亿我拿不出来，但如果我真是叶正群的孙子，回头我就送给你100万，真的，我说到做到。”
老吴大喜。
“那还等什么，赶紧行动起来吧。”
秦欢很无语。
见过变脸快的，没见过变得这么快的。
“呃等等，还有件事要问一下。”
“路上再问也不迟。”
“就一句，耽误不了多久。”
“赶紧说。”
“你全名叫什么。”
“吴羽，羽毛的羽。”
秦欢挤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真是...人如其名。”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错觉，这绝对是一种错觉。”
“无所谓了，总之100万的事儿没反悔余地了，走了走了。”
三个人急匆匆的出了门，发动了汽车，刘永财挂着空挡踩了几下油门。
“老吴，说目的地啊，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要去哪。”
“北城二手车市场。”
“去买车？”
“废话。”
“你有钱？”
吴羽指了指秦欢。
“他有。”
秦欢立马反对。
“为什么让我出？”
“不投资哪来的回报？”
“问题是我投资了之后不一定有回报，打了水漂怎么办。”
“没有任何投资是百分百确定能得到回报的，就比如说买彩票吧，每天买的人那么多，又有几个中奖的呢。”
“靠，买彩票才花几块钱，现在可是需要我去买一辆车。”
“是二手车。”
“二手车就不是车了？”
“是啊，但很便宜。”
“多便宜？”
“几千块就搞定了。”
“说的轻巧，你知道几千块能买多少彩票了吗？”
“你不能这么算。”
“那我该怎么算？”
“你看啊，几千块买彩票，中奖的概率照样很低，万分之一都没有，但几千块拿来验证你是不是叶正群孙子，成功的概率可是很高的。”
“多高？”
“百分之五十啊。”
“你怎么算出来的？”
“这还用算，要么是要么不是，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种结果吗？”
“呃，也是。”
“想想吧，万一成功了，别说几千块了，几千万都算个屁，现在还觉得这点钱多吗？”
“不多，别磨蹭了，赶紧出发。”
很快，到了二手车市场。
秦欢又有新的疑问了。
“你俩谁懂车？别让人坑了咱们啊。”
刘永财熄了火，解开安全带。
“我略懂一点。”
“比如？”
“比如没油了要加油，没气儿了要充气。”
秦欢一脸错愕。
“当我没问你，老吴，你懂不懂？”
老吴已经推开了车门。
“眼见为实，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们先是在市场上上转了一圈，然后进了一家规模挺大的店。
老吴一眼就看中了一台老款跑车。
老板很热情的就要介绍。
“兄弟你真有眼光，这可是一台精品车，我给你好好介绍一下。”
老吴立刻拦住了。
“不用，我自己看就行。”
老板微微一愣，觉得老吴八成是个行家。
“那行，你先看，看完咱们再聊。”
之后的十几分钟里，老吴看的那叫一个细致，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瞧瞧那里，又是打开前盖又是钻到车底下的，活脱脱一个资深维修工的架势。
最后他从车底下爬了出来，拍拍手上的灰尘，冲着秦欢俩人一扭头。
“走。”
他俩还愣着，老板第一个反应过来了，好不容易来一个客户，不能轻易放走了。
“哎兄弟别走啊，觉得哪里不合适咱们可以慢慢谈嘛。”
老吴板着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车况太差了，没法谈。”
老板脸上略过一丝尴尬的笑容。
“这车况还差啊，兄弟你要求也太高了，这绝对是精品车了。”
老吴意味深长的笑了，仿佛在说“跟我你就别忽悠了，这一行我比你更懂”
“这么跟你说吧，我是汽修学校的老师，就这种车，打眼一看就知道有多少毛病了。”
“不能吧，这么年轻当老师？”
“长的年轻，我今年35了。”
“哎呀，你看起来顶多25。”
“那我跟你这车的情况差不多。”
“这话怎么说？”
“外面新，里面旧啊，呵呵。”
“别闹兄弟，这车况绝对没问题。”
“呵呵，以为我唬你是吧，这车是水泡车，对吧。”
老板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可能，我们这从来不卖这种车。”
“行了兄弟，我又不是来砸你场子的，是不是水泡车你比我更清楚，这样吧，你出个价，要是合适我就要了。”
“你开价吧兄弟，咱们都实在点，你最多能出多少？”
老吴竖起了一个手掌。
“5万？不行不行，太少了，再加点。”
“哈，你太逗了，谁会花5万块钱买这么个玩意儿？我是说五千。”
老板一愣。
“兄弟咱们就别开玩笑了。”
“没开玩笑，就是五千，多一分没有，行不行吧。”
老板很无语。
“这样吧，就这个车况的，我出两万，有多少你给我送多少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对，我说的，反悔我是龟孙子。”
“就两万?不能再高点了？”
“就....哎不对啊兄弟，你到底是来买车还是卖车啊？”
“当然是买。”
“那怎么还让我再高点呢？”
老吴很奸诈的笑了。
“就这车，两万卖不卖？”
老板跟傻了一样看了他几秒钟，之后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服了，我还真没见过这样讲价的。”
“就说卖不卖吧。”
“不卖，我两万收的，原价卖出去当然不干。”
“行了吧，这种小把戏可忽悠不了我，你会花两万块钱收这种破烂货？”
“真是花两万收来的，这样吧，我也不赚你钱了，咱们交个朋友，你两万开走，这总可以了吧。”
“说了五千就五千，多一分都不行。”
老板脸上有点难看了。
“真卖不着，要不你们在看看那一辆，那辆五千能开走”
顺着老板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台破的不能再破的桑塔纳。
“这是车？你不说我还当是一堆废铁呢。”
“兄弟你真是太逗了，这当然是车啊。”
“还能去启动？”
“当然能，昨天我还开了呢，不信你上去试试。”
刘永财自告奋勇。
“我来。”
上去发动汽车，在院里绕了一周。
“三千块，我们要了。”
“五千。”
“三千二，多一分也不出了。”
“三千五。”
“那你自己留着吧，走了。”
“哎呀兄弟你杀价可是太狠了，行吧，就当交个朋友了，以后有朋友买车一定介绍到我这里来，我给你提成....”
十几分钟后，老吴开着刘永财的出租车，刘永财开着这辆破桑塔带着秦欢出发了。
看着道路越来越陌生，秦欢有点困惑。
“呃，这是要去哪？”
“去找蓝莓。”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吃呢。”
“吃鸡毛，蓝莓是个人名，是个美女。”
“找她干什么？”
“给你化妆。”
“她是化妆师？”
“对，而且是个很厉害的化妆师。”
“多厉害？”
“去了你就知道了。”
“切，搞得这么玄乎。”
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秦欢已经睡着了。
刘永财推了他一把。
“醒醒，到了。”
秦欢睁开惺忪睡眼，往外一瞧，四周一片荒凉。
“这什么地方？”
“那不有牌子么，自己看呀。”
秦欢顺着看过去，然后惊叫起来。
“我去，来殡仪馆干什么？”
刘永财一脸阴冷的笑了起来。
“当然是送你上路。”
秦欢脸都吓白了。
“什么意思？”
“有人出了大价钱要你的命，冤有头债有主，一会儿我多给你烧点致歉，变成鬼之后你别来找我。”
秦欢正吓得魂飞魄散，老吴呼啦一下把车门拽开了。
“你俩磨磨蹭蹭的干啥呢，下车啊，哎秦欢，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秦欢这才意识到被刘永财耍了。
“刘永财，我跟你势不两立。”
“真吓着啦？不至于吧。”
“别扯这些没用的，来这里干什么？”
“你够健忘的，说了来找蓝莓给你化妆嘛。”
秦欢心里涌起一股不祥之感。
“她...在这上班？”
“对啊。”
“做什么工作？”
“化妆啊。”
“给谁化？”
“当然是给死者啊。”
一刹那，秦欢汗毛倒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跟随而来的是滔天怒火。
“你们竟然找这种人给我化妆？简直是岂有此理。”
“有什么不合适的吗？”
“废话，我还没死呢。”
“但是照片上看起来得像是快要死了一样，这才能骗过叶正群嘛。”
“那随便找个化妆师不就得了，非得跑这来吗？”
“哪个化妆师见过死人？你比我们更了解叶正群，不搞得像样点，肯定会露馅的。”
秦欢无言以对，但心中仍旧十分抗拒。
“那让她到车上来给我化，我不进去。”
“大哥你搞清楚了，这事儿是咱们有求于她，让人家出来算怎么回事，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多给她点钱不就行了。”
“你以为这是生意啊？我跟她是好朋友，纯粹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答应帮忙的好不好。”
“总之我不进去，要么她出来，要么不化了。”
老吴很无语。
“跟一个女人较劲，丢不丢人。”
“丢人的事儿干的多了，不差这一件。”
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让老吴彻底没辙了。
“好吧好吧，我真是服了，那我给她打电话问问吧。”
说着他就去一边打电话了。
几分钟后，回来了。
“她同意了，半个小时后出来。”
因为恐惧和抵触，秦欢有些难以克制的焦躁。
“就这几步路，用的着半个小时?”
“不是，她正忙着给一个死者化妆呢，忙完了就出来。”
秦欢脸又白了，身体开始微微打颤。
“要不，要不咱们还是重新找一个人给我化妆吧，这是在太瘆人了，我以后得天天做噩梦。”
“你做亏心事了？”
“当然没有。”
“那你怕什么，不作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嘛。”
“成心的是吧？能不能别提这个鬼字。”
“好吧好吧，没想到你这么脆弱，喝点水缓缓，别乱想了，实在控制不住就幻想一下你就是叶正群的亲孙子，到时候天天逍遥快活，忙得你连害怕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这种“精神转移法”在别的时候或许有用，但此刻站在殡仪馆门口，脑中想象着一个女人正在给尸体化妆的画面，秦欢实在难以说服自己。
但下一秒，他说了一句让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