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存贵对于黄顺安生病了跑到何雅家里颇有微词,在听到何雅的抱怨之后,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开口准备呵斥。
不过没等周存贵开口,何雅就抢先冷冷开口,“周四叔,您觉得我说得不对么?”
“小雅你站在朋友的立场替老幺打抱不平,没什么不对!”
周存贵说了句,然后面色微沉的摇头,“不过老幺这孩子实在太不像话,不管怎么说,周家才是他的家!生病了不在自己家里呆着,还朝旁人家里跑,这摆明了是要让旁人看我们周家的笑话。”
“呵呵!”
何雅闻言忍不住冷笑出声,“周四叔,村里都说周家周四叔是个公正的人呢,看来传闻多有不实啊!”
“怎么?”
周存贵面色一冷,沉声冷笑,“小雅,你觉得我说得不对?我承认翠丫头的父母做得过分了一些,不应该只顾着翠丫头而忽略了同样生病的老幺,可周家是个大家大族,还有一堆的叔伯姑姨。既然老幺当自己是周家女婿,那么他就不应该把这些亲戚当外人。可他怎么做的,遇到困难不找亲戚,反倒是悄悄跑出来找外人,这不是让人戳我们周家的脊梁骨么?”
“亲戚?”
何雅单手撑着下巴靠在铝盘桌上面,露出一丝嘲弄的冷笑,“周四叔,您说这话之前,为什么就不扪心自问下,你们周家那些人,何曾将老幺这个上门女婿当成亲戚过?”
“我们……”
周存贵闻言刚开口,何雅就摇头打断他,“四叔,您长期不在家,可能不是太了解,可您是和黄钰妹子一起来的,以您的性格,肯定也问过黄钰妹子了吧?周家到底怎么待老幺的,您心里应该清楚,自然也应该明白,为什么老幺不去你们周家求助,而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来找我这个外人帮忙了。”
说到这里,何雅猛地站起身,沉声冷哼,“周四叔,您知道么,老幺从屋里跑出来,刚到我车上,就直接晕过去了!医生也说了,他病成这样,很大程度是饿的!他病得动不了,两三天的时间你们周家就没人去看他一眼,您自己说说,他还怎么去相信你们这些所谓的亲戚?”
听到何雅这么说,周存贵露出一丝惭愧之色,没有再开口,黄钰自从进门,就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不过这两人不开口反驳,周玉翠却是忍不住恼火的冷哼出声,“哼,我们这不是不知道他生病了么?他还能跑到主线公路上来,为什么就不能跑进堂屋火坑?”
周玉翠本来也惭愧交加,可她听到何雅一个劲替黄顺安说话,就莫名的有气。
何雅听到周玉翠这话,忍不住冷笑出声,“不知道?周姑娘,你可真会说玩笑,老幺这么大一个活人住在你们家里,几天没出来没吃没喝,你居然说不知道!我看你们是需要他的时候,就把他当牛马使唤,不需要的时候,就选择性遗忘了吧!”
“我……”
周玉翠闻言刚开口反驳,何雅就摆手打断她,“周姑娘,我知道你也生病了,而且病得严重,所以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可你们是一家人,俗话说女儿女婿半边子,都是半个儿子,同样生病,你的父母对你这个女儿无微不至的关怀,却对老幺不闻不问。你换个位思考下,换成你是老幺,你是什么感受?再说了,都是一家人,朝夕相处,你父母平时怎么对待老幺的,你该不会一点耳闻都没有吧?”
“这……”
听到何雅这么说,周玉翠咬着嘴唇,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把周玉翠问得哑口无言,何雅后仰靠在椅背上,无奈的摇头,“老幺在周家上门,家务事全包,挣的钱全数交给你们保管,周家有事他忙前忙后,他完全把周家当成自己的家,忍饥挨饿,吃苦耐劳,拼命打拼,哪怕挨骂挨打,他都毫无怨言。可是你们周家又是怎么待他的?好事没老幺半点,有什么坏事全是老幺的错。”
说到这里,何雅坐起来看着周玉翠,沉声冷笑,“你父亲摔断腿,老幺寒天地冻的把你父亲往医生那里送,宁愿自己摔跤,也不让你父亲磕碰到一下。从你们这边到岩石岭,又是上坡又是下坡,老幺用木板车拖着你父亲,在陡峭的地方几乎是四脚四手爬着走,可他从头到尾一句怨言都没有,就连旁人都说连亲儿子都未必能做到这么好。可他生病的时候,你们又是怎么对他的,他今天动弹不得,在床上饥渴交加,绝望的等待,却连一句简单的问候都等不到。你自己说说,这样的情况,你让老幺还怎么去相信你们?哪怕是傻子,在这种情况下,也会绝望透顶吧!”
越说越激动的何雅,完全忘记了出来之前黄顺安的嘱托,直接站起身大声冷哼,“可你们知道么,就算这样,老幺都还在替你们说话!他说周玉翠你这样,也是迫不得已,还说你的父母,也是因为你乱了心智,才会忽略他!老幺自从到周家,就一直尝试着融入周家,尝试着去理解,接受和包容你们,可你们都是怎么做的?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抹灭他最后一丝希望,都到了这种时候,他病得只剩一口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等来的却不是关心祝福,而是责备,你们对得住自己的良心么?难道说,老幺他前世欠了你们周家不成?”
“唉——!”
刚刚撑着站起来的周玉翠,听到何雅的话,长长叹了一口气,又无力的跌坐下去。
周存贵则是默默点燃一支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黄钰才站起身,轻声开口,“我看看老幺!”
“还是我去吧!”
周存贵见状,连忙站起身,一边朝屋里走一边无奈的摇头叹息,“本来这事应该四哥或者四嫂来才合适,毕竟他们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他们一辈子都是这性格,死要面子活受罪,他们都是大的不愿意丢这个脸,我这个小的就替他们出个面,好好给老幺这孩子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