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顺安走进厨房,何雅一开始就察觉了,还转头看了黄顺安一眼。
不过忙碌的何雅并没有在乎这事,因为他们之间已经足够熟悉,熟到彼此都不需要防备。
也正因为如此,黄顺安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他一伸手,轻易就揽住了何雅那不算很纤细,却非常唯美的腰肢。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感受这种滋味,就先感觉到了小腹位置传来的疼痛。
吃痛之下,黄顺安的手臂自然松开,整个人也猛地后退,砰的一声撞在了厨房的柜子上面,将大木柜撞得猛地一震,里面放着的瓷碗都摔了一叠出来,然后他也无力的跌坐下去。
黄顺安一开始就意料的自己很可能失败,可他没想到,自己迎来的是那么猛烈的反击。
坐在地上的黄顺安摸了摸自己小腹位置,忍不住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太自以为是。
何雅只是把他当成朋友,仅此而已。
他们之间,可以肆无忌惮的开玩笑,但是绝对不能越雷池一步。
可笑他一直都觉得,何雅若即若离,是因为他不够大胆和主动,到头来,那根本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何雅一点都不健壮,顶多勉强算丰满,但是她的力气在女子里面,却算相当大的。
刚才黄顺安突然伸手过去的时候,何雅的一记肘击也没有任何留手。
坚硬的手肘撞在柔软的小腹上面,黄顺安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因为还有个地方更加痛,那就是他的心里!
哪怕何雅推开他,甚至是怒骂几句,黄顺安都会觉得那只是女人的矜持,可何雅却是用最直接的办法给了他一个血的教训。
这种力度,完全是当标准的防狼反应,绝对不是开玩笑。
就算是张猛那种壮得跟黄牛差不多的家伙,吃上这么一下,都够喝一壶的,更别说黄顺安这种排骨精了。
而何雅接下来的反应,也证明了黄顺安的猜测,并不是凭空臆断。
狠狠给了黄顺安一手肘的何雅并没有转头看黄顺安,而是狠狠把右手拿着的一只碗砸到地上,然后转身夺门而出。
“雅——!”
看到何雅就这么走了,黄顺安也顾不得自己浑身疼痛,连忙抓着旁边的柜子站起身,跑步朝外面追去。
黄顺安跑出门的时候,何雅就已经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黄顺安连忙追过去,可何雅已经把房门反锁了。
片刻之后,房门才打开。
看到屋里的何雅,黄顺安的面色一瞬间就变得雪白。
何雅一手抱着被子,一手拖着箱子,这些是何雅带过来的全部东西,意思也再明显不过了。
从产生这个念头开始,黄顺安就想过何雅可能会反应很激烈,可他万万没想到,何雅的反应竟然会这么激烈,激烈到决绝,一点余地都不给他留。
“雅,你听我……”
黄顺安愣了下,伸手拦着何雅刚开口,何雅就抬脚踹过来,同时冷哼出声,“滚开!”
“我……”
黄顺安硬挨了一脚,再次尝试开口,结果才说出一个字,何雅就大吼打断他,“我让你滚开!黄顺安,我到这里是给你打工的没错,可我还没拿工资,也没有签订合同,我想走不算违约,你你他妈这么拦着我,是想执行霸王条款,只许别人来就不许人走?”
说完这话,何雅直接提起右手的皮箱,狠狠朝黄顺安挥过来。
看到何雅的动作,黄顺安只能无奈的让开。
何雅那口箱子,来的时候是黄顺安亲手提出来的,足有二十斤以上。
以黄顺安这瘦弱的身形,挨上一下估计都得伤筋动骨。
黄顺安虽然很想留住何雅,好好找她解释,可他还没有疯狂到玩命去博取同情。
他之前一直犹豫,就是怕有这么一天。
而事实也证明,他之前的猜想一点都没错,有些事确实不能尝试。
异性朋友想要从好朋友更进一步,有的时候会很容易,可一旦尝试失败,想要再退回好朋友的位置,就太难太难了。
眼见何雅去意已决,推到旁边的黄顺安默默叹了口气,没有再开口。
何雅也没有转头去看旁边的黄顺安,径直拖着箱子抱着被子走上了主线公路。
黄顺安看着何雅的背影,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眼里打转的泪花。
一直以来,黄顺安都以为,自己早已经没有了眼泪。
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没有真正到伤心处。
唯一的知心朋友,从此恩断义绝,黄顺安才突然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的坚强。
之前他总觉得生活再苦再难,总能咬着牙熬,可此刻他才知道,那是因为那时候的他,还不算一无所有。
就在黄顺安眼看要忍不住落泪的时候,何雅突然止住脚步。
看到这一幕,黄顺安已经绝望的心底,又悄然浮现出一丝微不足道的希望。
这种希望,就像是雨雪天的星光,尽管微不可见,可终究还是存在。
看到何雅要转身,黄顺安连忙抬手悄然抹掉了眼睛的泪水。
然而下一瞬,这一丝希望,就像是肥皂泡一样幻灭。
“车钥匙!”
止住脚步的何雅转过头,只说了三个字,声音很淡,很冷。
那种感觉,就像是冬至前后,双岭峰中间吹来的冰风,凛冽彻骨,直透心扉。
之前何雅差点遇到危险,黄顺安主动还车,何雅都找了理由推辞。
而这一次,她却是主动索要钥匙。
从此友尽,情断!
黄顺安摸出钥匙扣,想把车钥匙取下来,可他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在颤抖。
看到黄顺安一直取不下来钥匙,何雅将箱子放平,然后将被子丢在箱子上面,三两步跑过来,一伸手夺过钥匙扣,猛地一拉,直接把车钥匙扯了下去,然后将钥匙扣和剩下的钥匙砸在黄顺安面前,头也不回的朝前面走去。
片刻之后,皮卡车的马达声响起,车辆带起烟尘,消失在灰黄的夕阳之中。
黄顺安站在主线公路边缘,默默望着皮开车远去的地方,整个人就像是一尊雕塑。
这一天没有风,没有雪,只有夕阳,还有残影。
他的影子,在夕阳里越拉越长,然后黯淡,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