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手工打造农具,质量怎么样不说,速度的确慢得可以。
黄顺安和何雅中午就过去,硬是等到下午四五点,孙光云才将菜刀打造好。
拿到菜刀,何雅就准备直接离开,黄顺安连忙叫住她,让她找孙光云帮忙把菜刀开了锋,才起身告辞。
老式菜刀和机器做出来的不锈钢菜刀不一样,打出来开锋开得好不好,直接影响到菜刀的性能。
何雅家里连那种老式的磨刀石都没有,她要是那么拿回去,回头何文才估计又得跑过来借磨刀石。
实际上,在黄顺安看来,不锈钢菜刀用着方便太多了,何家二老非要打什么手工老式菜刀,纯粹就是瞎折腾。
不过老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固执又守旧,总觉得那些老式的东西用着顺手。
不光是何家二老如此,陈月华也是一样,前面黄顺安刚回来那会儿,每次黄顺安去帮忙买农具,陈月华都要再三叮嘱让他买老式的。
黄顺安没有违逆陈月华的意思,每次都会尽量找手工打出来的,但是同时他也会带一把机器批量生产的回去。
两年多下来,陈月华用惯了机器生产的器具,反倒是不想要那些笨重的老式工具了。
撇开工艺和耐久度不说,机器生产的农具,的确要轻便很多。
实际上,机器生产的很多东西,不仅轻便,也要好用得多。
就拿菜刀来说,老式的菜刀虽然锋利些许,但是很容易就变成钝口,时不时都得去磨,最多三五天就得磨一次。而不锈钢的菜刀,虽说锋利度略差,却钝化得很慢,一两个月不磨,用着也问题不大。
不仅如此,手工打造物品,对技术考验也非常大,技术好的人打造出来的,的确非常好用,技术稍微差点的,做出来的东西弄得不好就是残次品,性能还不如机器生产的。
这些话,黄顺安怕打击到孙光云,并没有当着他的面说。
从水洼坑离开,黄顺安才和何雅笑着讨论这些问题。
当然,单从文化艺术角度来说,这些老手艺都是千年传承的国粹精华,就这么失传了,的确也挺可惜的。
但是出了觉得可惜,也就只能可惜了。
毕竟这是农村,手艺是用来为生产服务,不是单纯的搞艺术。
孙光云的那些手艺,没有一门容易学的。
花费老大的精力去学习那些手艺,却不能用来养家糊口,自然没哪个年轻人愿意继续学习。
其实不止这些手艺,农村的很多老手艺,包括砌土墙的技术、做火砖的技术以及杀猪宰牛的技术,都已经到了失传的边缘。
这些手艺失传,一方面是新产品的冲击,另外一方面就是农村需求小,没办法流水线作业,靠着手工又赚不到几个钱。
当然,归根结底,还是这边没有像样的产业,留在家里找不到合适的出路。
留在家里做手工,价钱高了没人请,价钱低了又养不活一个家。
出门打工,随便进个厂,一个月都能轻松挣个三五千,而留在家里做手工,累死累活一个月也挣不到这笔钱,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择。
和黄顺安的想法差不多,何雅也是觉得这些手艺就这么失传了挺可惜的,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去改变这一切。
这些逐渐被时代淘汰的手工工艺,不适合大众化,只能拿来当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而黄顺安和何雅,都还得为生计奔波,都没有这闲情逸致去考虑这些东西。
走到半路,黄顺安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妹的啊,冷死了还打电话!”
踩着积雪走路的黄顺安没好气抱怨了一句,才摸出电话瞄了眼。
见是陈月华打的电话,黄顺安也顾不得外面冯雪漫天,连忙按了接听键。
电话刚通,陈月华就在电话里大声说,“小安,明天要去吃酒,你得多准备点钱!”
“明天又吃酒?”
黄顺安闻言忍不住疑惑的问陈月华,“妈,明天又是什么酒宴啊,没听说哪里老人了啊?”
“你这孩子!”
陈月华在电话那边没好气的责备,“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说话呢?是你的四姨姨家的福表哥满三十六岁,办生日酒宴,他又没招你惹你,你咒他干嘛?”
“啊,满三十六还要办个酒宴啊?”
黄顺安问了句,没好气的笑道:“表哥这也太瞎折腾了吧,生日酒又不比别的酒宴,过生举办就好,早早就可以准备,干嘛搞到这两天啊?后天就过年了,明天还办酒宴,他这是嫌我们这些亲戚不够忙么?再说了,既然决定办生日酒宴,那就早点准备啊,明天办宴席今天接客人,这不是瞎扯谈么?还有就是,现在政府不是一再强调,不要办无事酒么,表哥他们这是想和政府对着来?”
“哪能这么说呢?”
陈月华闻言,忍不住笑道:“满三十六岁,是人的一道坎嘛,这边以前满三十六岁,很多人都会办酒宴的,也就这两年少了些。你表哥办生日酒宴,已经准备了一段时间了,他给我打电话,说是你四姨他们不知道我们家的电话号码,他昨天才回来,所以才接得匆忙了些。依我看啊,他们估计是没打算接我们,有人说他们这么做不像话,他们才临时接的我们。这事你随便就好,方便就跑一趟,有熟人去找人带个人情也行。不管人到不到,这么亲的人既然接了,人情总得到位。”
陈月华打电话,就专门说这事,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个年头,还有人办生日酒?”
黄顺安刚挂断电话,何雅就没好气的摇头,“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算账的,办酒宴人家来多少人情钱,回头别人家有事还是得去多少,操办酒宴还要开销一大笔,完全就是铺张浪费。可那些人一个二个就像是办酒宴能赚钱一样,有事没事都要办个酒宴,六十花甲,还说活到那个年龄值得庆祝下,三十六真不知道他们办来干嘛的,难道说活到三十六,还是个值得庆祝的事情么?”
“没办法啊!”
听到何雅的话,黄顺安无奈的摊手,“这边就是这样的习俗,很多人其实也知道办酒宴吃力不讨好,可他们就是觉得有点事不办个酒宴,没有宾客和鞭炮,就丢了脸面。就和这边看不起上门女婿一个样,都是骨子里的一种劣根性,根本不是短时间可以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