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的！”

　　黄顺安抱起手，微微耸肩，“从我记事起，后脑这边就有这么一撮白毛。”

　　听到黄顺安的解释，周玉翠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拜托，撒谎能不能先看看对象？我们又不是才认识，小学那会儿大家同学那么多年，小学那会儿那些家伙最喜欢的就是给人取绰号，你要真是那会儿后脑勺就有那么多白发，你的绰号早都响遍整个大河沟村了。”

　　黄顺安闻言看了眼火坑那边闹杂的人群，然后用下巴指了指侧屋那边，“外面站着怪冷的，那边刚好没人，我们过去坐在火边慢慢说。”

　　等两人进屋坐下，黄顺安才轻轻摇头，“这事我还真没撒谎，我后脑勺那里，真的是很小就有一撮白发，只是那会儿白发很少，每次我爸给我理发的时候，又特意把那点白发剃得干干净净，所以才不显眼。这么多年下去，后面依旧这个样，在外面的时候也尝试过用过一点药，看着没效果，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小撮？”

　　周玉翠用手指敲了一下黄顺安的后脑勺，没好气摇头，“你自己就没注意看过么？那么大一片白发了，还叫一小撮么，一小半还差不多！”

　　“呃，这个……”

　　黄顺安沉默了一下，才苦笑着点头，“自己虽然不太好看，不过偶尔也能照出来的，这个几年，确实添了很多白发！”

　　说完这话，黄顺安双手抱住后脑勺，无奈的摇头叹息，“唉，不知不觉间，人就老了啊！”

　　“三十都不到呢，老你个头啊！”

　　周玉翠没好气的笑骂了一句，却是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周玉翠才轻声开口，“老幺，这一年多，你过得都很苦很累吧？”

　　“这个嘛……”

　　黄顺安沉吟了下，才微微摇头，“的确稍微有点无奈，不过也就这样，其实也还好吧！”

　　听到黄顺安言不由心的话，周玉翠咬着嘴唇默默看着黄顺安，过了片刻才无奈的摇头叹息，“何苦呢？”

　　“因为这就是生活啊！”

　　黄顺安抱着后脑勺靠在椅背上，轻轻晃动着脑袋，“人生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酸甜苦辣，都是人生的一部分，没有选择，也没法逃避。叹息也没法改变事实，抱怨只会让生活生活更糟，所以只能自我安慰了。哪怕日子很苦很累，哪怕心里在滴血，也要咬着牙笑着去面对。不管怎么说，笑着流泪，也总比哭到疯笑好，对吧？”

　　“有必要么？”

　　周玉翠看着黄顺安，微微摇着头，“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为什么还非要去浪费力气呢？值得么？”

　　“呵呵！”

　　听到周玉翠这么问，黄顺安淡淡笑着轻轻摇头，“路是自己选的，既然抉择了就得往下走，肯定是必要的。至于值不值得，这个当然是值得的，我一向都相信，只要付出了总有回报。或许这条路很遥远，甚至走不到头，总归还是在走。有的时候，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后面我也想明白了。走不走得到头，其实真的不重要，因为人这一生，本来就一直都是在路上。不管是康庄坦途，还是崎岖坎坷，都是一步步前进，只是有的路能走得顺利平稳一些，而有些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是不管前路是什么样，也都得走，既然选择了方向，总不能原地踏步。”

　　“你觉得可能么？”

　　周玉翠猛然站起身，无奈的看着黄顺安，“老幺，我知道你脾气好，能忍人所不能忍，可我妈那脾气，你也看到了。她都这样一辈子了，你觉得她还有可能改变？你越是忍下去，她就越觉得你是怕了她，觉得你离不开这个家。这么下去，你再能忍，又还能忍多久？”

　　“没那么夸张！”

　　黄顺安看到周玉翠这么认真，连忙轻轻摆手，“玉翠，其实我就是最近比较烦闷，和你随口瞎扯几句放松一下心情罢了！你妈心地也不算坏，就是一张嘴特别讨厌罢了，其实我妈也差不多，我和她一起的时候，她也是一个劲唠叨。老人嘛，都是这个样，多理解多包涵，习惯了也就好了。”

　　“老幺，那能相提并论么？”

　　周玉翠依旧看着黄顺安，用力的摇头，“你妈唠叨，那是希望你更好，虽然有些时候老人可能不懂年轻人的想法，说出来的办法也未必管用，可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我妈呢，开口闭口不是骂人，就是冷嘲热讽。别说一家人了，就算是仇人，我也没见过几个像她嘴那么毒的。”

　　听到周玉翠这话，黄顺安拿起旁边的火钳戳了一下钢炭火，才轻轻摇头，“这种事，真的没必要那么在乎的，嘲讽几句，不痛不痒，大不了别听就好了。相比于嘴毒的人，整天不说话，亦或者笑面虎，心里默默害人的人，才叫真正可怕。”

　　“如果那样，那还叫一个家么？”

　　周玉翠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坐下来才无奈的叹息，“你也看到了，我妈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就连自幼在这个家长大的我，都受不了她这脾气了。她再这么闹腾下去，我真的担心她会把这个家给闹垮！”

　　“不会的！”

　　黄顺安连连摇头，“嘴上闹，顶多也就是有些烦人，真的不至于闹成什么样！一家人表明和气，暗地里相互算计的，还真不少见。不说我这些年在外面见过的，就连我们这边也有。先前过去那辆车，他们提到的杨国飞，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杨国飞？”

　　周玉翠皱了皱眉头，才不解的看着黄顺安，“老幺，你可别告诉我，那一家人都在相互算计啊？”

　　“这个怎么说呢？”

　　黄顺安沉吟了下，才轻轻摇头，“相互算计或许说不上，更准确点说，应该是丈母岳父算计女婿吧！我姐刚下学那会儿，帮汪家看了一年多的屋子，对于他们家我还算了解。汪家在那一块儿，不说最发财的，但也算是条件好的。你想想看啊，汪如霞的父母抠门得要死不说，又不赌博打牌，屋里住的又是大集体分发下来的保管室。汪如霞就读了一个初中，花不到几个钱，他们自己也是一直在外面打工，夫妻俩加起来一年都是上十万收入，怎么可能欠那么大一笔债呢？杨国飞和汪如霞是在外面打工认识，回来汪如霞孩子都有了，也没走这边的正常定亲流程，汪家也没给一分彩礼，他们这么多年挣的钱又哪里去了呢？”

　　“这……”

　　听到黄顺安的分析，周玉翠不由得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