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毕竟是一村之长,也不会像泼妇一样骂街,并没有耽误黄顺安多少时间。
吵了几句,张铭就怒气冲冲的骑车离开,黄顺安也摇了摇头,重新坐回周朗的车里。
黄顺安上车以后,周朗并未立即发动车子,而是看着张铭远去。
等到张铭的摩托车跑转弯,周朗忍不住狠狠朝窗外吐了口唾沫,“我呸!”
“咋地?”
看到周朗的动作,黄顺安好笑的微微摇头,“看那家伙不顺眼?”
“你觉得呢?”
周朗没好气的摇头,“就他这种货色,竟然也能成一村之长,我们大河沟村,还真是没个人才了!”
“呵!”
黄顺安闻言笑了笑,才靠在椅背上摇头,“话也不能这么说,撇开品性不说,这家伙多少还是有点能耐的。”
“切!”
周朗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不屑的冷哼,“他有什么能耐?就算是找个猴子过来,给套一身衣服,去坐在村政府,也比他这种货色强百倍!张铭那家伙当了这么多年书记,可曾办成一丁点的实事?你看看红砖窑镇那边的那些村子,再来看看我们这边,两边条件差不多,人家那边的村子公路四通八达,到处都是两三层的小洋房,就算条件差点的,也是住平房了,哪里还能找到几个老木屋?我们村子地势虽然略高,但是相对平地要多不少,而且还是这一块九个村的中心区域,又还在黑红和咸来主线公路附近,以前不说是这边最好的,可也绝对还算比较不错的了。可现在呢,我们这村子都成什么样了?一个村子,差不多半个村还不通公路,六十岁以下的,不分男女,没几个还留在家里了,村里到处是摇摇欲坠的老木屋,连胶纸棚和树皮盖的屋都还有!哪怕换只狗去当村长,村里也比现在强好么?”
“这个倒是!”
黄顺安闻言,忍不住笑着点头,“最起码来说,狗不会去贪墨,也不会想法设法害人。”
说完这话,黄顺安接着轻轻摇头,“让张铭这种人当村长,的确是这边的灾难,不过这也能说他就没能耐,毕竟他还是办了个小厂出来,虽说规模不大,可能够维持这么多年,也算多少有些能耐了。”
“屁的个能耐!”
周朗一边开车一边没好气的摇头,“那是你不知道,那家伙办厂的资金,基本上都是老张主任贪墨来的。这边以前的修路款,茅屋改造款,还有低保和五保,基本都落到老张主任手里去了。后面那个老混蛋虽然倒了台,可那老家伙没等入狱就自己病死了,大笔资金下落不明也无从追究。你觉得这些钱,除了落到他两个混账儿子手里,还能落到哪个别处去?”
不等黄顺安开口,周朗接着摇头,“不说资金来源,就说工资问题吧,那张铭开的厂,这边的人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去帮他干活?我爸以前跟着他干了半年活,到现在还有几个月工资都没拿到,一晃都是六七年了。在他那干活的,工资基本上一拖就是两三年,多的拖五六年甚至更久,这个年头钱一年比一年不值钱。六年之前,我去镇上歇一晚才十块钱,现在要八十了,你说他这么拖着,从中赚了多少好处?”
“这……”
黄顺安听到周朗这么说,愣了下,才苦笑着摇头,“其实这也算是一种能耐,只是太缺德了一些。”
“不是太缺德,是死缺德!”
周朗咬牙切齿的冷哼,“也就是这边的那些中老年人不懂这个,觉得只要是最后给了,拖就拖了,换成在外面,他做这种事,早都被告进法院无数次了。”
“他利用的就是这边的人无知啊!”
黄顺安回了句,无奈的摇头,“要是在外面,他这种货色又怎么可能成为村长,又哪里有机会坑蒙拐骗?”
天气还算不错,主线公路又是新路,相当的好跑车,周朗开得并不慢。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车子就开到了岩石沟附近。
等到车子爬上岩石沟旁边的盘山公路,黄顺安才示意周朗暂停一会儿。
下了车,黄顺安就站在公路边缘的悬崖上,开始仔细打量不远处的岩石沟一带。
远远的看了一会儿,黄顺安就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微微点头,“这地方还真不错!”
“嗯!”
周朗闻言也赞同的点头,“这地方面对着东南方,阳光足够充足,从杂草的长势来看,土地应该也挺肥沃,倒是适合种田。”
说了两句,周朗就遗憾的摇头,“可惜啊,我们这边的烟叶基地取消了,不能种植烟叶了。要不然的话,把这地方开荒出来,种个几百亩的烤烟不成问题,还真的可能赚一点钱。”
“这地方种烤烟,你种多少亏多少!”
黄顺安听到周朗的话,好笑的摇头,“你没种过多少地,不懂得这些门道。我们那边,大河沟村沿岸,水分光照都充足,倒是的确适合种植烤烟,可这里不同。到这里来,翻过小岭山以后,就几乎是一路往下,至少比我们那边海拔低了五百米。以这里的温度,种烤烟全是水泡,根本都卖不掉。如果不是这样,以前这边还有烟叶基地的时候,这里早都被人家开荒了。”
“这个我还真不懂!”
周朗闻言尴尬的笑了笑,才不解看着黄顺安,“姐夫,既然这样,这地方还有什么不错的?这里的山以前都被砍光光了,现在也没有成型的林木,这种二低山,也不适合发展什么经济林,开荒只能种玉米。搞旅游开发吧,这岩石沟水源的小硝洞又钻不进去人。虽说这岩石沟水源不小,很长一段两边都是一刀切的悬崖,适合修建水库。可从这里过去的红砖窑镇集市,本身就不缺水吃,地势也比这里低不了多少,这点落差也不可能修建电站,还能做点什么?”
“嗯,这个嘛!”
黄顺安闻言抓了抓头发,指了指山对面悬崖那一片长长的石屋,轻轻笑起来,“最起码有那么多石屋,不管下多大的雨,走到这里至少不担心没地方躲雨,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