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租房子?”
黄顺安疑惑的问张成慧,“你这是打算把小孩子转到红砖窑镇那边上学么?”
没等张成慧回答,黄顺安就接着摇头,“也不对啊,就算你把孩子转到那边,那在我们小区这里租房子也没有什么意义吧?你们家就住在主线公路附近,从红砖窑镇那边过来的车,也是先到你们家门口,再才会到我们那个破小区。”
“不是带孩子的事情!”
张成慧皱着眉头,微微摇头,“我就是想找个地方住着方便点,那个死德性窝在家里不死出门,我实在是没法在那个家住下去了。要不是家里那个小孩子还在这边上学,我都想到外面去租房子,眼不见心不烦。”
“呃……”
听到张成慧的话,黄顺安愣神了一下,才接着开口,“啊,林哥今年没出门去打工?”
“可不是么?”
张成慧没好气的摇头,“那死德性就是个软耳根,听到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次也不知道是听谁说要搞沼气池,就闹着非要折腾这么个破玩意。你也知道的,这边建的那些沼气池,就没见谁家的起过作用,根本就是瞎花钱。”
“嗯,这个还真是意义不大!”
黄顺安微微点头,“这边以前响应地方政府号召,有不少人家建设了沼气池,的确没有看到谁家的起过作用。我觉得吧,当初发动这边建设沼气池的那些家伙,就个个都是傻吊,根本不看看这里是什么气候,没有适应的温度,沼气池里面的那个甲烷杆菌都不活跃,一年到头生产的沼气,也不够做几顿饭。这事你也用不着和林哥怄气,他也是个明白人,只是一时糊涂罢了。你这么给他算账,就让他算算,一个沼气池一年能省下几天的煤气,再算算建沼气池的钱。只要让他明白,建设一个沼气池的钱,都够用半辈子煤气,而一个沼气池用半辈子,都不够一罐煤气的燃料,他自然消停了。”
张成慧听到黄顺安的话,没好气的摇头,“老幺啊,要是他这人能听进去话,那哪里还有这么多事啊?他是个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说搞这破玩意儿就是浪费钱,他就在哪里吼,‘周围谁谁谁家里都建了这东西,就我们家里没有,我们又不比哪个穷,不把建设搞齐全,像个什么样子’!他说这话的时候,也不好好想想,我们是什么家境,我嫁过去的时候,他们家里穷得都只差要屙屎吃了,能有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们拼命在打拼。本来嘛,他有一身力气,我也自己找了个门路赚钱,勉强也能过走日子,可他倒好,什么都想做得比别人好,拼命的建房子购买家具。结果这房子倒是建设得有模有样,家里的家具也是换了一套又一套,可到现在我们手里都没几块钱存款,眼看这孩子都要上高中,你说我心里能不着急么?”
说到这里,张成慧顿了下就接着抱怨,“他好歹也是三四十的人了,一点账都不会算,手里就存不住一分钱也就算了,还总觉得什么都是他自己在努力,别人就是玩着在。你都不知道他说话多气人,开口闭口就是家里的房子都是他一个人做起来的,没见谁帮一把手。他也不想想,建房子的时候我都在做什么,那时候没有那么多机器,很多材料都是肩挑背扛,几个月的时间天天一大堆工人,我每天要给工人准备三餐饭都忙得冒烟了,还哪有时间去帮他背挑?我一提这事,他就在嗤之以鼻,说什么做饭谁不会?他也不想想,做饭难道就不是事情,如果找个人做饭,难道就不需要工钱了?”
看到黄顺安默然,张成慧没好气的摆手,“他就是这么个德性,这些事我也懒得去说了,可他这死德性窝在家里,我就是怎么看怎么来气。你是不知道的,他去年出门打工,嘴里说自己多牛多牛,赚了多少多少,实际上啊,也就是在外面承包了个小工地,自己一样在做苦力,到现在都还没把工人的账算清,手里的钱又花得一分不剩了。这些年来,两个孩子都是我这个当妈地在养着,就没看他拿几块钱出来。结果倒好,他自己没事找事做,非要折腾这么个玩意儿,还要抱怨别人不帮忙。我现在整天在手机上忙碌,起早贪黑比上班的都要忙碌,他也不想想我养活一家人的钱哪里来的,每次忙活完,回家不是冲就是撞。这要不是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我早都和他扯手续,一拍两散了。”
“张二姐……”
黄顺安闻言刚开口,张成慧就摆手打断他,“老幺,我知道你是个老好人,才和你说这种话,不过劝解的话你就不用说了。我这些天啊,这肺都真的快要气炸了。尤其是前几天的时候,我姨妈家里的表弟大老远过来看望我们,那死德性干了会儿活回来,见我还没开始做饭,进门就一脚把椅子都给踹飞了出去。那时候才早上八点多,火都没生起来,我做他妈呢!”
爆了句粗口,张成慧叹了口气,无奈的幽幽叹息,“这死德性在家里闹也就算了,我早都习惯了,也没力气和他闹。可当时孩子的奶奶也在,实在是看不过去,就说了他两句,结果他就死起活也不干了,跑到屋里去躺着,饭也赌气不出来吃。我让小孩子去喊他,他居然躺在哪鬼哭狼嚎,说我们一家人就知道欺负他。你说说看,一个四十多的人,作成这个德性,还他妈像个男人么?最过分的是,他那弟弟过来了不帮忙骂他几句,还在那说什么他也不容易的,让我去好好哄他!这他妈是人话么?这么大个人了,基本的承受力都没有,还活在这个世上干嘛,干脆死了得了!我去哄他,我哄他去死!这日子能过就过,实在不能过一拍两散呗,这世界又不是离了谁就不能活!”
听到张成慧这么抱怨,黄顺安本来还想安慰她几句,不过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开口。
因为张成慧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很显然,嫁给这么一个男人,她已经伤透了心。
不过张成慧并没有哭多久,就伸手抹干了眼泪,轻轻摇头,“老幺,让你看笑话了,唉,你说这人活着啊,怎么就这么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