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听到张成飞的话，黄顺安都以为自己的听错了，愣了下才反问了一句，“你要出门打工？”

　　“是啊！”

　　张成飞无奈的点头，“以前还好点，我一个人带着我妈，勉强还能过日子，现在结了婚，惠英她爷爷奶奶都还在，我们夫妻两个得养五个老，不拼命都不成了。”

　　“出去也未必就比你现在好吧！”

　　黄顺安给了张成飞一拳，“就你这小身板，也就比我强壮一点，上建筑工地根本吃不消，出去估计也只能进厂。就目前的工资，普工一个月能够挣个四五千都不错了，算起来，还不如写书呢！你丫的手速还凑合，一天都能折腾出一两万字，就算成绩再差，白菜价那也应该不止这个收入吧！”

　　“能卖白菜价，老子也不出去了！”

　　张成飞说了句，郁闷的摇头，“你丫的不做这一行，根本不懂其中的艰辛。前面几年，做这一行的人少，读者也没那么挑，情况还稍微好点。这年头作者少说上千万，网站都没有那么多地方给作者推书了，哪还有资源给我们这种死扑街啊？前一阵子的事情，你也知道的，网业界龙头改合同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看着好像受影响的只是大神，实际上真正被打击的，还是我们这些死扑街。说白了，就是平台那边嫌弃扑街太多，想让我们这种在最底层打滚的知难而退，就和公司裁员一样。这霸王合同加免费系统一出台，我们这种死扑街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不出门打工，难不成等在家里饿死么？”

　　“这……”

　　黄顺安闻言皱着眉头思索了下，才无奈的问张成飞，“老张，那几个大网站没法混了，难道就不能另寻出路么？据我所知，网文这一块，平台少说也有八百十个吧！这换个地方，改个笔名，你丫的不还是一条好汉？天无绝人之路，你丫的又何必非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要是能换，我干嘛还要朝外面跑啊？”

　　张成飞苦笑着摇头，“老幺，你没入过这一行，根本不了解其中关键。就和你丫的之前猜测一样，很多小网站，都唯马首是瞻，基本上和那个龙头平台保持一致的节奏。剩下那些网站，也难以独善其身，被那个巨无霸挤压得岌岌可危。那些小网站能够不和龙头平台同流合污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站出来和那个平台作对。再说了，做这种平台，都是为了赚钱，想要的都是能够带动发展的大神，哪个网站能够容纳死扑街？这阵子那个巨无霸那么一折腾，无数的扑街纷纷朝那些小网站跳槽，弄得小网站人员爆满。因为这事，小网站都在采取各种措施，拼命遏制扑街流入。什么网站转型，市场调研，类型限定，那都是稀疏平常的理由，有些网站甚至干脆说网站维护，暂停新书投稿，甚至还有网站直接关闭作者注册。”

　　说到这里，张成飞用手比划着，“这半年的时间，我一共投了七个开篇，分别投了十三家网站，这其中还包括了几个所谓的热门主题，结果却是一个开篇都没投过。听了你的话，为了更好的赚钱，我是连底线都不要了，完全在模拟当前热销榜写开篇，是怎么热怎么潮就怎么写，不管什么逻辑不逻辑，甚至是强忍着反胃在写。可我投过去，人家看都不看，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听到张成飞的叹息，黄顺安沉默了片刻，才无奈的轻声叹息，“如此看来，做哪一行，都不容易啊！”

　　“本来就是啊！”

　　张成飞扔掉手里的烟蒂，狠狠踩了一脚，摇头叹息，“像我们做这行，在很多人看来都轻松写意，风不吹雨不打，坐在家里玩电脑手机就有钱拿。可他们看到的，都是那些大神们的生活，却根本不知道我们这些扑街的苦恼。兼职那种不说，就说我们这种全职的扑街，每天写个几万字，也就勉强能赚个生活费，一天从早到晚都得坐在电脑前面，经常一写就是十几个小时，不知道熬死了多少脑细胞。我以前的一些朋友，得知我的情况，都劝我出去走走，那样或许能够开阔视野，写出更好的东西，可我能出去么？我他妈辛辛苦苦，也就勉强够恰饭，这要是断个几个月，没有一点收入来源，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很多的成功人士，都大喇喇吹嘘，说什么付出了就一定有回报，他们一个个也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其实很多的人，付出了也根本得不到回报，就像是我，为了能够让日子好一点，我都只差把自己给累死了，结果换来的，还是穷途末路。”

　　“或许，这只是没选对拼搏的方向吧！”

　　黄顺安叹了口气，无奈的苦笑，“虽然这话听起来，就是操蛋的自我安慰，可现实已经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既然这一行实在是做不下去了，那也只能换条路去走了。只是你这出去，你母亲咋办啊？让你老婆来帮忙照顾？她有没有这个耐心？”

　　“你想太多了！”

　　张成飞连连摇头，“年轻的女的，有哪个受得了这份苦？再说了，我们现在有五个老，还有一个孩子，这压力比这边大岭加小岭加起来还要大，根本就负担不起。留在家里，根本没有经济来源，我一个人出门，哪里养得活那么多人啊？结婚不久，惠英就已经出门打工了，现在我也出去了，我妈也只能暂时搬到杨家，让那边的几个老人相互照顾了。”

　　“额，这……”

　　黄顺安思索了一下，才轻轻摇头，“老张，这事怕是不怎么妥当，虽说你入赘了杨家，算是一家人门，可两家的老人相处起来，未必容易。何况你母亲的情况，一般人根本没法和她相处，你让她住到杨家，把你们的婚姻搅黄还事小。万一他们疏忽了，一个照顾不周，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一家人可能就真的要反目成仇了。听我一句劝，想办法把你母亲带到县城，看能不能把她送进福利院或者相关的疗养院吧！”

　　本来黄顺安也是一番好心，可他没想到，张成飞一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你他妈这是什么鬼话？我妈有儿有女的，送去福利院，人家怎么说我们？你扪心自问想下，要是你妈和我妈一个样，你也和我一样，你会这么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