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公路旁边的一块地里,四五名中年妇女一边移栽玉米苗,一边随口闲谈。
农村里种地没有请工的习惯,而且这个季节家家户户都在忙,也没有时间去帮别人做工。但是一个人干活很枯燥,而且也做不出多事情来,所以一些靠的近关系好的人家,就会约到一起,相互帮忙,又称为转工。
一群人一起干活,分工合作干活效率要高很多,而且一边做事可以一边聊天,干活也没那么枯燥乏味。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一群女人聚集到一起,不管是有的无的都能被她们翻出来。
差不多到下午两点多,太阳正当空,天气微微有点热起来,一群人也聚集到田坎边休息。
干活的时候,这些人都要忙活,有一句无一句还聊得不怎么来劲,可休息下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女人基本都不抽烟,坐在一起歇息,除了喝茶,最大的乐趣就是八卦聊天。
“差点热死了!”
刚坐下来,一名穿着红毛衣的中年女子就一边把毛衣往外扯,一边摇头抱怨,“今天上午看着天气阴沉,我还以为是个阴雨天呢,没想到这么大的太阳,穿个毛衣忙活半天,比当年生崽子都累了!”
“这个季节,也要有点温度了!”
另外一面穿着橘黄色外套的女子随手把身上的外套扯下来扔到旁边的树枝上搭着,然后转头问刚把毛衣扯下来的中年女子,“张大嫂,你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么?”
“这种事如果是假的,我敢随便说么?”
听到自己的话被怀疑,被称为张大嫂的中年女子一边激动的挥舞着手里的毛衣,一边大声反驳,“姚幺妹,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你们想想啊,当年那个周家丫头,和那个姚云龙订婚才半个月,就草草的结婚了。如果不是肚子大了,他们哪里会那么着急?”
“张大嫂,这事……”
旁边一名穿着紫色褂子的女子听到这话,犹豫了下,才微微摇头,“这种事,不弄清楚,还是别随便说的好。那个周玉翠和姚云龙结婚很快,那也没什么,说不定人家是未婚先孕,所以才赶着结婚呢?这个年代,又不比我们那时候了,也没几个女孩子还循规守矩,好多人没结婚,就先和人家鬼混在一起了呢。电视上不是也经常看到这种事么,未婚就混在一起,好像还有个专门的词叫什么同居来着。剪刀湾到岩石岭,也就那么点距离,姚家那个短命鬼和周家那丫头,年龄也相差无几,说不定早都混到一起了呢,这事谁说得准啊?”
“祝四嫂,那是你消息闭塞!”
张大嫂把手里的毛衣抛到旁边一块石头上,稍微压低声音沉声说道:“有件事我悄悄和你们说,你们可别到处传啊!那个周玉翠啊,刚下学那会儿,就和村里好几个男人鬼混呢!那个时候你们也知道的,也没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狗屁安全措施,那些男的又都是刚结婚甚至还没结婚的,都没结扎。他们经常这么乱来,那丫头肚子能不大么?那个时候,姚云龙都去外面打工大半年了,这事不用想,你们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张大嫂天生就是大嗓门,说话和打雷一样,纵然是压低了声音,也是半里路远都能听到。
听到张大嫂这么大声说,旁边的姚幺妹连忙轻轻摆手,“张大嫂,你声音小点!”
“怕什么?”
张大嫂闻言不以为然的一摆手,哈哈大笑,“我说的就是事实,别人听到了又咋滴?别说这里就我们几妯娌,就算当着贺文香那个死老妈子和姚家那两个老家伙,我也敢当着说。你们想想啊,那个周玉翠和姚云龙结婚,才七个月就生了崽子,生下来的孩子还有七八斤呢!就算周玉翠嫁过去第一天就怀上,七个月出头那也是早产,哪里能够屙下来那么大个崽?”
“这个还真有些不对劲!”
姚幺妹点了点头,“其实村里很多人都知道,那个周玉翠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那死丫头不仅和没结婚的一些光棍鬼混,还和结了婚的也胡来。远的不说,她和我们弯里的张万高瞎混,就是我亲眼见到的。”
“亲眼见到的?”
听到姚幺妹的话,穿着紫色褂子的祝四嫂忍不住惊讶的低声问姚幺妹,“幺妹,这种事他们难道都不遮拦一下么?张家距离你们这边,也有半里路远吧,你家里的田也没在他们那边,怎么会看到这种事啊?”
“我家的山在那边啊!”
姚幺妹轻轻笑道:“那时候我跑那边去捡干柴,在后面山坡上看到那个周玉翠从那边走过来,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到哪里走亲戚呢!没想到,她刚走到张家门口,那个张万高就走出来拦住了她,两人推推拉拉的,没多久就进屋里去了。在我捡完柴回去的时候,周玉翠那个丫头也走了回来,就她那样子,瞎子都能看出来发生了什么了!”
说了几句,姚幺妹才轻轻摇头叹息,“如此说来,岩石岭那个崽子,还真的不是姚家的种啊!”
“呵呵,当然……”
张大嫂刚说了半句,朝着主线公路方向坐着,一直没开口的那名穿着格子花上衣的女子突然摆手,“嘘,有人来了!”
“来了就来了呗,在乎这个干嘛?”
张大嫂不以为意的摇头,“我们说的又不是什么秘密,村里哪个不知晓,过路的人爱听就让他听就是!别说是路人了,就算是周玉翠那个死丫头或者周家那个上门女婿黄老幺在这里,我一样敢说,他们还敢把我怎么地不成?”
说话的同时,张大嫂还是转过头来。
田坎边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骑着车从这里路过的黄顺安。
不过黄顺安在这边呆的时间很少,回来一年多又很少到处走动,这几个人也都不认识黄顺安。
看到黄顺安之后,张大嫂止住话题,热情的朝黄顺安招手,“小兄弟,走累了吧,过来喝杯热茶再走!”
“不喝茶,谢谢!”
黄顺安摆了摆手,三两步爬上田坎,靠在田坎边的柿子树上,才沉声开口,“张大嫂,我上来就想问问,你们是听谁说周玉翠到处鬼混,又是听谁说姚家的孩子,不是姚云龙那家伙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