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度此话一出。
店内几乎所有人，大脑都陷入宕机的状态。
堵在门口的那些保安，愣愣的看着站在陆晨面前卑躬屈膝的陈度，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在青州内威望隆重，传言中就要成为二当家的首领心腹，竟然对乔天梁的弟弟出手相向。
而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外人，陈度却表现得比对乔天梁本人还要恭敬。
难不成，陈度勾结了其他人，要当叛徒？
这个念头甫一在脑海中生出，就被众人给否除。
陈度的资历，在帮内除了乔天梁和乔有德外，无人能比。
乔天梁这些年，也没有辜负过陈度。
帮内大大小小的事务，除了能一言而决的乔天梁外，最有话语权的，莫过就是陈度了。
这一点，就连之前的二当家青辰，跟陈度都比不了。
在这些帮众看来，乔有德跟乔天梁兄弟反目的可能性，都比陈度背叛帮派大得多。
众人迷惑之际。
乔有德从陈度对陆晨的称呼里，联想到了几天前发生在青州机场的事情。
当时他还在君达商场值班，不在现场。
但事后从其他帮众那里，乔有德了解到了大致的经过。
其中最让乔有德印象深刻的信息是，那位陆先生，是苏韵美的贵客。
苏韵美何许人也？
苏家老太爷的掌上明珠，林家儿媳，江北竹叶青……
能被她奉为座上宾的，起步也得是四大家族高层级别的人物。
这等人物，别说是买几件奢侈品，把这座君达商场盘下来都不带眨眼的。
所以陆晨根本不是什么肥羊。
这是条能翻江倒海的龙蛇啊！
乔有德满嘴发苦，眼中的凶光，迅速黯淡下去。
张芸虽然不知道陈度嘴里的“陆先生”是谁，但作为店长，最不差的就是眼力价。
从陈度的态度中，她立刻判断出陆晨来头绝对大到了天上去，是青州都未必能招惹得起的存在。
她连忙道：“陆先生，您要为我做主啊。”
“那些高利贷合同，都是乔有德这个丧良心的逼我让人签的！”
“被他逼得卖身的女孩，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对了，还有方小姐，也是胡琴自己还不上钱，主动找我，说可以把她手底下的空姐骗过来签合同抵债的！”
“我都是被逼的啊！”
张芸说着，忽然感觉到浑身一凉。
按说中元节刚过，还没到降温的时候。
张芸以为是商场空调开得太足了，下意识抬起头，看了眼上方的中央空调。
一撇头。
张芸却看到陈度满头大汗，正在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在瞪着她。
对上陈度目光的一瞬间，张芸浑身凉气大作，如坠冰窟。
后面的话，被冻住在嘴边，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而这时，陈度移开视线。
他顾不得去擦脸上豆大的汗珠，解释道：“陆先生，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君达商场做的都是合法生意，绝对不会存在张芸说的那些情况！”
陆晨没有搭理陈度，而是拿起了柜台上那份合同。
从张芸话里透露的信息，结合这份合同的内容，陆晨已经猜到了乔有德干的是哪些勾当。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乔有德犯的这些罪，比古时候那些牙行贩子还要恶劣百倍！
方清眼眶通红，不敢置信的摇头道：“不会的，胡姐她……不会这样子害我的。”
听到方清不相信，刚缓过神来的张芸，拉开收银台下面的柜子。
她在里面扒拉了几下，找出来几本厚厚的合同。
翻开后，每本上面，都有胡琴的签名和手印。
张芸指着合同金额一栏里的数字，道：“方小姐，你看看，这些都是胡琴在我们店里的消费。”
“她一个多少工资，你应该知道吧？”
“就凭她的收入，十辈子都还不起这些钱！”
“而且我可告诉你，这些东西，都没人诱导胡琴，全都是她自己要买的，拦都拦不住。”
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方清看到光是这几份合同的本金，加起来就超过一个小目标，对张芸的话再无怀疑。
想到自己差点被胡琴欺骗，签下这种比高利贷还要恐怖的合同。
方清内心中像是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
既自责自己太容易相信他人，同时又对胡琴的行为感到无比愤怒。
但更多的，还是庆幸遇到了陆晨。
要不是陆晨的出现，阻止了她签下合同。
不然要不了多久，她可能也会成为张芸口中，被乔有德逼到卖身的那些女孩之一。
季婉清和柳香瑶在这一刻，则是完全被怒火席卷。
她们没想到在当今如此文明的社会，竟然还会有逼良为娼、拐卖人口这种事情在发生。
陆晨看着张芸，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情绪问道：“那些被逼良为娼的女孩，都被拐去了哪里？”
张芸看了陈度一眼，不敢把她知道的情况说出来。
而是道：“陆先生，其实那些女孩愿意签合同，都是因为她们虚荣，才会对这些奢侈品有需求。”
“我们也是满足她们的需求而已。”
“但青州也不是做善事的，她们还不上钱，青州也只能给她们提供一些赚快钱的机会。”
听到张芸的诡辩，陆晨气得笑了：“呵，所以照你的意思，你是在做好事咯？”
张芸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
陆晨却不再看她，冰冷的目光转向陈度：“这家店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张芸只是这家店的店长，负责用那些光鲜亮丽的奢侈品，吸引她所说的那些虚荣女孩签下合同。
真正害人的，是青州团。
乔有德不用问，已经坐实了罪行。
剩下的陈度，以及他带过来的那些人，陆晨要先问清楚情况，再进行清算。
被陆晨用冰冷的目光盯着，陈度只觉头皮发麻。
他咬牙道：“陆先生，这件事，我希望可以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