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的确良
叶争已经很久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衣服了。
整天不是灰色就是藏青色,看的自己都快抑郁了。
的确良的衣服只有京都、魔都这些大城市才有卖。
没想到易文君还藏着一件,之前可从没见她穿过。
见叶争看呆了,易文君莞尔一笑:‘看什么呢?’
叶争呐呐道:“这衣服真好看!”
易文君的目的达到了,她也不知怎么了。
刚才换衣服时,想到叶争光背时精壮的身躯。
就忍不住想穿一件最漂亮的衣服来吸引叶争的目光。
她虽然有些为自己的这个目的而害臊,却仍然壮着胆子问:“只有衣服好看?”
叶争脱口而出:“衣服美,人更美,相得益彰!”
易文君这才满意的坐在他的身边骂道:“油嘴滑舌!”
眼角的笑意却明白的告诉了叶争,她很喜悦。
叶争赶紧打开铝饭盒的盖子,地瓜饭的香味和黄瓜鱼的咸味扑鼻而来。
叶争将一双竹筷子递到易文君的手里。
易文君看到如此丰盛的饭菜,眼泪顿时从眼角滴了下来。
自从父亲被戴帽去了河西省,这二十多年来,她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叶争把她的手拉过来仔细瞧:“咋了?竹筷子的毛刺扎你手上了?”
看着这个满心只有自己的傻小子,破涕为笑:“没有!只是这不年不节的,吃这么好干嘛,多铺张浪费啊!”
叶争满不在乎的说:“这算什么好,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鱼肉蛋奶,这又没肉又没奶的,只能算还凑合。”
“今天虽然不年不节,但是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日子,这算是我们正式相识的第一天!
以前虽然知道有你这么个人,但是你跟天上的仙女似得,我连和你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以后啊,我保证比今天吃的更好!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看着朝气蓬勃的叶争,易文君没喝酒就觉得自己醉了,痴痴的看着他。
“快吃啊!别愣着!”
叶争把黄瓜鱼的刺剔了,将好肉都夹到易文君饭盒里。
因为易文君是京都来插队的,估计吃不惯鱼,怕她梗着了。
自己就夹着鱼头死命憋。
易文君吃了一口饭,香甜的地瓜米里面,居然夹杂着白米饭!
易文君当年是吃过白米饭的,那味道,令人回味无穷,已经十几年没有尝过这个味道了。
她这一顿饭几乎是夹杂着眼泪吃完的,除了地瓜饭的甜味,全是眼泪的咸味了。
叶争三下五除二,就让整盒地瓜饭吃的干干净净。
易文君却只吃了半盒,就将铝饭盒的盖子盖了起来。
叶争奇道:“咦,你怎么不吃了?”
易文君推脱说:“我饭量小,剩下的晚上还可以吃。”
叶争也不疑有它,剥了一个鸡蛋递给易文君,易文君将鸡蛋也装进了饭盒。
叶争又剥了一个鸡蛋,一口一个,塞进了嘴里嚼。
吃完了饭,叶争又陪着易文君聊天,一直到下午2点敲钟,易文君才恋恋不舍的去生产队干活。
叶争却不去干活,他直接去生产大队找大队长何安。
“什么?!你要自己开垦一块自留地?!”生产大队大队长何安疑惑道。
“对!现在我们第三生产小队的地只有四百多亩,人均不到2亩。
一个人的口粮一年只有三百多斤,就这样还得搭地瓜米和面粉,根本吃不饱!
要想吃饱饭,必须得向大自然这个广阔天地去开垦,去创造,去拼搏!”叶争慷慨激昂的挥动着双手,发表着演说。
何安抽了口旱烟,吐出一个烟圈:“说的很好!年轻人有干劲是好的!但是开垦荒地岂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肥的田早就被开出来了,剩下的都是犄角旮旯的瘦田,开出来能把几个壮劳力累吐血,亩产却又没多高。”
叶争微笑着说:“大队长!这些我都懂,不用您老发愁!反正我自己试试,能开多大就开多大,开不了累了我自己懂的歇息!”
何安皱着眉头说:“这可不是儿戏啊,你去开垦了,肯定没体力干农活了,生产小队的工分怎么办?
给你吧,你又没出全力,对其他社员不公平,不给你吧,你又饿肚子没饭吃!”
叶争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农村的资源少,所以一分一厘的利益都争的厉害,
他有把握的开口说:“大队长,你如果允许我自己开垦自留地,
那生产大队这边的工分就算到今天为止,后面的工分我都不要了。
我的2亩责任田我也交还我们第三生产小队,
这样第三生产小队也就多了2亩田,年底大家也能多分一点粮食吃!”
何安眼睛一亮:“此话当真?!都是老爷们,一口唾沫一口钉,你不会拿这事来诓我吧?
你要不要回去跟你爸商量一下,不要我这边同意了,你爸回头又来找我闹!
说你是小孩子不懂事什么的!你今年虚岁也有二十四岁了吧,都可以结婚生娃了,不算小孩子啦!”
叶争点点头:“用不着!我是成年人了,说话能做数!如果大队长信不过我,那我们可以立个字据!”
何安点点头:“口说无凭,有白纸黑字最好了,事后大家都不会有意见!”
说完何安就叫来生产大队的民办小学教师张文老师来帮忙立字据。
“1978年8月15日,粤东省惠州地区宝平县鹏城镇人民公社福田生产大队,社员叶争自愿承诺自己开垦荒地作为自留地,能开多大算多大,都归叶争所有,从今天开始不再拿生产大队工分,并且保证完成每户的全年上交和公粮,不再向国家伸手要钱要粮。”
张文老师担心的看了叶争一眼,毕竟曾经也是自己的学生:“这样写行吗?没有工分会饿肚子的啊!别自留地没开垦出来,还要上交公粮,反倒欠大队的了!”
叶争大胆的按下了手印,又小心的将字据吹干,收了起来:“放心吧,张老师!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何安抽了口旱烟,吐出一个烟圈:“明年如果实在干不下去,再来找叔,都是自家大队的孩子,总不会让你饿死!”
叶争开心的笑着:“叔,有您老这句话,以后我有好处肯定找您!只是如果有人眼红我开垦的荒地,您老得帮我压着!”
何安不屑的笑:“谁眼红让他自己开垦去,大队的荒地多的是!”